指挥。臣或手取他人之物,同弃水中,少顷,自其袖中出。凡人之物,经其目者,必能暗取。否则不能。其术盖与王弼略相似,不知其杀几人也。后往北京,遽攀援得见上,岁辛丑,上命中官王敬同往采药于湖湘、江右、江浙、京东诸郡,二人者从以无赖二十余辈,专以攫取财物,所历三司、郡、县,官受其辱,民受其扰,几致激变。惟江阴诸大家以旧憾,最受其毒。癸卯至苏,命工银为元宝,累二千余锭。凡江南之书画、器玩、道释像典之精绝者,检括逮尽。二人者,本无所识,所在奉承之人,反以教之去取也。复以妖书数十本,命府学诸生手抄,屡云不中,实欲得贿。诸生无所出,因致罚于校官。时在胥门诸生王颐辈数十人不胜忿恚,大肆丑诋。适有樵担至,遂各取一木,拥至其前,将有所加,二人者大惧,避驿舍中,其下人皆被痛殴而散。自此气焰少息,苏人得不深受其害。二人遂奏诸生抗命,监司、府官救过之不暇,且为诸生甚危。惟巡抚大司马王公知而大喜,因奏二人不法。上命遣逻卒往捕。时大暑,卒裸其体,遍以狗血涂之,复囊以狗皮以破其术。至锦衣狱中三日,斩于市,函其首历示所害之地方,万姓称快!称快!
○昇日南
吴僧昇日南,善画水仙,兼善音律。永乐中,至南京供佛曲,犬马鱼鳖之肉无弗食,俳优妓女之家无弗游,长发为浪子者数年。后复剃而归,惟以水仙赠诸大家,资其日用。一日,忽至余家,乃腊月八日,举家茹素,日南痛索酒肉不已,因与饮食之而去,时年八十余矣。去忽染风疾,久不死,秽污不可见。其徒于一室,以饭为团,自穴中抛与,必用手和粪而食。披发数寸,俨若一兽,终饿而死。信果报也。
○杀三御史
福建贼邓茂七窃发,凡三司官亲临者皆得贷死,惟前后巡按御史柳华、柴文显、汪澄三人俱被极刑。盖因王振当奴,所恶者御史之官,故尽杀之。斯岂法之正乎!
○熊概滥冤
长洲顾蒙、张玉被人诬于巡抚熊概,概不能审,即往籍其家,各有农具一屋,而冤号之声人不可闻。太监刘宁曰:“此阴骘,不在我也。”蒙与玉皆入极典,子孙尽戍远方。后熊在京病剧,见二人立于前,屡叱不退,遂死。
○孙霖冤狱
南京刑部员外郎孙霖,熟于刑名。有二人同殴一人致死,死实由甲,乙惟解劝,同逮至部。甲家富,令所亲求于孙,因以酷刑逼乙认其罪而脱甲,乙终被决。临刑,冤号不已。次日,孙赴部,见乙立于马前,叱之不退,回即吐血,七日而死。
○沈协杀人
甫里沈协以三考除福州知事,专任捕盗,利平人之财,辄杀而取之。既归,买田筑室,方完,一日见死者数十人罗立于前,谓其妻曰:“此辈自远而来,我难推托矣。”妻为之祭告,不退。协日夜与鬼语如对生人,数日疽发背而死。
●补遗十则
○董用和
松江将董用和在京师时,其寓舍与于侍郎谦相对。用和生子,亲友致贺礼,定日会客。先已发书,至日,宰牲陈设已毕,忽闻于公丧母,举哀于家。用和曰:“于公有丧,而吾家燕客,非人情也。”遂辍饮,且令人遍告诸客,请易他日。人甚异焉。用和一日与同官叶盛退朝,并辔徐行,暑日方中,用和行愈缓,叶不能堪,曰:“君何不策马?”用和曰:“子以热乎?”叶曰:“然。”用和曰:“我与子热,马独不热耶?”终不加鞭。其性度如此。
○周国宾
甫里周国宾,有学之士也。跛一足,因自号“跛樵”。永乐初,江阴大家张氏延主其塾,奉之甚厚,每出入,恒以肩舆随之,虽入厕亦然。一日,主人出,命门下人侍饭,遽抗主席,国宾怒,叱之去。明日,束书以归。后主人邀请,而卒不往。前辈风度之高如此。
○张生被盗
金陵张允怀为画梅游苏、杭间,其为人好修饰,虽行装必器物皆具。一夕,泛江而下,月明风静,舣舟金山之足,出酒器独酌。将醉,吹洞箫自娱,为盗者所窥。夜深,盗杀允怀于江,尽取其酒器以去,视之,则皆铜而涂金者也。此亦可为虚夸者之戒。
○木城李老
海虞之木城有李某者,素好刁讦,人畏之如虎。晚年家颇饶裕,有子登景泰二年进士,立“进士坊”,阴阳家以为动“七杀”之地。其家连死五人,不三月,子讣音至,李老自往迎丧归。乡人暗祝之曰:“此去当一担而回。”李老至临请亦感疾死。其仆度不能致两丧,遂火化之,函骨以归。果符乡人之言。天之报施,固不爽哉。
○章氏春题
常熟章孟端为御史时,多所弹劾。正统初,权贵忌之,罢归。京师士大夫以宋人赠唐子方“去国一身轻似叶,高名千古重如山”句分韵作诗送之,送者皆被远谪。不数年,孟端诸子连中进士为京官,同处一邸,书春题于壁曰:“四壁金花春晏罢,满床牙笏早朝回。”人多羡之。
○诗才敏捷
郡人张淮,字豫源,工于诗,才甚敏捷。春日赏牡丹于富家,为人所激,席间一韵作诗百首,人多传之。有蜀人徐山甫者,以诗自夸,寓郡之宝积寺,坐必据中席,每呼高、杨诸公之名而贬其作。吴中诗人为之不平,因呼豫源偕往。豫源素不修饰,以微服居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