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奔至夔州求渡,知府程大典不可。时有蜀府德阳王宗室在夔州,同知李习达欲辅之,遂潜通珍,以小舟渡之,屯于夔州之南岸。五月,一只虎从巫山县渡江,谭诣水师溃。贺珍复过北岸,居下关城;未几,一只虎南陷建始县。
六月,清兵至涪州,破袁韬于江口。韬弃辎重,走入牛皮箐;李占春、余大海亦战败,奔夔州。七月,湖南巡抚朱容藩(一作容藩,楚宗也)为清兵所迫,自施州卫至建始;一只虎降之,容藩即使屯建始。自至夔州,部署李占春、余大海兵马。时川东夔州一带与朝廷消息不通,又王应熊新丧,诸将无主,故多归容藩。清兵深入至遵义,王祥守绥阳,攻之,不克;使人招贵州总兵皮熊,又不至。降将侯天锡复归正,于是杀贾联登十余人,将还重庆。八月初九日,王祥整兵出战,清兵大败。清兵悉奔重庆,祥复遵义,军声大振。祥妻号上祖,警敏多权略;祥出攻遵义也,上祖率妇人数千皆男扮,别为一队,间道会祥。中道获敌人数十,内有平民被劫者,分别而遣之;既而曰:『姑系之,俟我与元帅会而后释焉。不然,彼或以虚实告敌,敌来追我矣』。及入遵义,乃尽纵之。祥尝营宫室,使上祖观之;上祖曰:『甚善!但少铁索数根,贼来,则当曳以行耳』!祥大惭。
九月,清兵水陆俱下,攻于中州无风渡。朱容藩使占春、大海以舟师御之,往来如飞。清兵不习水战,又风雨大作、山岸泥滑,马不能逞,占春、大海以步兵蹙之,清兵大溃,焚舟千余,获辎重器械无算,遂自达州小路退入保宁。
侯天锡、李正开击清兵于泸州,破之,复马湖。
十月,朱容藩督占春、大海、三谭及摇黄呼景陈三家之兵将复重庆,会原任偏沅巡抚李干德亦与袁韬自涪州来,王祥又追清将柏永馥,俱至重庆。十五日,共击清兵,大破之,清兵悉奔保宁,遂复重庆。适冬至节拜龙亭,容藩自以室宗而功高,位在干德上;干德又自以国家旧臣而容藩后起,不为下。容藩赖占春之大破清兵,而威名始着,爱之。干德久居袁韬军中,与之呢。韬与占春复不协,勒兵相攻,占春不胜,怒回涪州,兵威大挫;而韬亦无粮,惟掠民间食以自给。
初,杨展以乏粮大兴屯田。清兵犯嘉定,展坚守五日,清兵解去。时清兵饥疲,而展军亦无粮,不能追。至是,屯田成熟,上南军民足食,展即遣杨荣芳、李一进、陈应宗、黄国美恢复成都。会全胜、万燝亦破清兵于资阳、简州;十一月,遂复成都。清将梁一训驱残民数千,北走至绵州,又尽杀之,成都人殆尽;一训本贼将降清,清以为安绵道者也。
王命臣、冯启击清兵于大西桥,破之,复顺庆。
十二月,赵荣贵自龙安引兵会武大定于庆元,大破清兵,复保宁;清帅某遁去,全川皆复。
以杨乔然为四川总制。
武大定奉秦王四子入川,赵荣贵与之不合,秦王子以大定为靖虏将军。
时兵、旱累年,百姓存者百不及一,或城内外多为虎狼所居。荣昌知县张懋赏主仆八人赴任,方入城,蒿草满地,不见一人。日未暮,群虎拦至,攫食五人。
戊子二年(清顺治五年)二月,朱容藩还夔州,李占春屯涪江,余大海屯云阳,谭诣屯巫山,谭宏、谭文屯万县天紫城,袁韬屯重庆寨山坪,杨展屯嘉定,曹勋屯雅州、荣经,赵荣贵屯龙安,朱化龙屯茂州,侯天锡屯永宁,马应试屯芦卫,王祥屯遵义,各守其地,残民少安。
六月,容藩聚兵十万,欲据蜀称王,先自立为楚王世子,加天下兵马副元帅。改忠州为大定府,号其城内为承运门。铸侯伯将军督抚印,遍送川中文武。关南道张京先降贼,贼败,逃匿大宁;与容藩有旧,首进称帝之说,容藩大悦。吕大器至涪江,与李占春力阻之,容藩不听;即于夔州设行营,先即楚王位,旋改吴王。有进士涂原者,拜且泣。或曰:『此吉事,何泣为』!原曰:『中原无主,今遇真主,早正位一日,则早慰天一日之望;吾心恳切,不觉泣耳』!人皆哂之。容藩以张京为吏部尚书,程正典(夔州知府,富于财;人利之,故以为户部)为户部尚书,太子宾客刘道开为军谘祭酒。有一宗室妇,极淫荡,流寓夔门,容藩留之于内,欲以为妃;张京力劝之,众不可,乃止。容藩性忌刻,宗室流寓夔州者,皆杀。时诸将自三谭外,无相从者。余大海在夔门,亦从众谒见。张京以为天子登极,诸侯不可无贡献,密谕大海率先进贡,即为开国元勋;大海进见,高唱曰:『靖海侯(容藩伪封)进宝』!鸿胪官问:『何宝』?大海:『奇货骆驼』!容藩面瘦背驼,素有骆驼之号,故以谑之。未几,杨乔然、钱邦芑等移檄诸将,共诛灭之。
杨展屯嘉定,略有川西南州县,自什邡县以西、叙州府以南皆奉展号令。展所至得银,或于地窟、或于江中河口,不啻数百万。他人求之则无有,展甫至,则又得之。时值饥荒,展用以赈济,全活甚多。诏封华阳侯。袁韬饥,与李干德归展;武大定既与赵荣贵不合,亦归展。九月,展使大定屯眉州、韬屯犍为县,皆给以粮。初,王祥之胜于遵义也,兵至乐英寨,寨为展次子所据,祥掠以归;既而释之。展由是怨祥,未发也。会祥攻贵州,不克而还;贵州人约展共袭之。展亦与樊一衡谋立富顺王某,遂令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