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曰:“快哉!行也。今日获死所。”士卒皆为泣下。二公颜色不变,洋洋如平时。敞藏一白网巾于怀,至是服之,曰:“为先帝服也,将服此以见先帝。”至独秀山下,式耜指曰:“一生只爱泉石,愿死于此。”整衣冠争就刃。俱被害。日色无光,大雷冬发。远近士民皆为流涕。同被难者,旗鼓陈希贤、锦衣卫杨芳龄、家人陈祥。
先是初三日,式耜知桂必不守,遣坐营徐高赍印、谢表赴行在。道阻,匿阳朔山中,清师获之。至是亦同殉难。滇营一卒怨同敞,剜其心食之。定南怒,戮之于市。
清将马蛟麟莅杀,雅重式耜,以苇席覆之,加土其上。时给事金堡已为僧矣,上书定南,请收葬。许之。越三日,侍御姚端、式耜门下客吴江、杨艺入王邸,谋殓两公。启视留守,刃血在颈,身首不殊,面如生。两人抚之而哭,曰:“忠魂俨在,知某等殓公乎?”忽张目左右视,杨抚之曰:“次子未见耶?长公失所耶?”目犹视。端叩首曰:“吾知师心矣。天子已幸南宁,师徒大集,焦侯无恙。”目始瞑。遂具衣冠殓,浅葬两公于风洞山之旷地。姚端筑室其旁,与清凝上人守墓不去。事闻,赠式耜粤国公,谥文忠,赠同敞江陵伯,谥文烈。临难诗载在《浩气吟》。
时广州亦先四日为清平南王尚可喜所破。报至梧州,帝于十一日登舟幸浔州。勇卫提督周金汤大掠梧州。陈邦传在清远闻之,飞帆先归,邀帝于藤江,将谋劫之以为重。十二日,帝舟冲雨而过,邦传谋不及发,而百官及卤簿之舟在后者,邦传劫之于江。杀部郎潘骏观、童英、许王凤等,以帝卤簿陈列营中。帝及三宫易小舟前行。十六日,至浔州。二十八日,驻跸南宁。马吉翔、李元胤追从后至。从官稍集,饥冻无人色。括行囊并吉翔所献得四千金,散给之。
十二月,勇毅将军林时望以京营溃散空虚,捐赀招募,收集游兵数千,及是方至。戎政马吉翔所部皆失,忌时望独拥重兵,遂与庞天寿等密奏时望逗留有异志,不早图,变在肘腋。时望初至,十七日早,矫命犒兵,预令健丁即演武场擒时望,以弓弦勒死。时望本黄得功偏将,貌极伟丽,胆力过人。自入行畿,保扈功最著。虽骄悍如郝永忠等,皆严惮之。时望被害,于是禁旅无人。
永历五年(清顺治八年)辛卯正月乙酉朔,帝在南宁,行殿受朝贺。
十日,祀太庙。谕东阁大学士文安之督师经略楚、豫,赐上方剑,便宜行事。
时赵印选率兵入行在,鼓噪拔饷,搜括宫中簪珥及布帛ブ褥绵絮等物而去。
二月,孙可望遣伪将军贺九仪、总兵朱养忠、张明志、张胜等率兵入卫南宁。初,以冀王封可望,终以不允秦封,切齿朝士。监军杨畏知曰:“秦固美号,然假何如真?”可望不悦。李定国等亦劝可望趣畏知行以终始之。畏知行未至,可望已遣贺九仪等至南宁,求阻秦封者而甘心焉。九仪朝见后,使人盗杀杨鼎和于昆仑关,即舟中杀阁部严起恒,投尸于水,随杀兵科张载述、刘克珍、吴霖等于各署。朝臣惶怖。庞天寿、马吉翔叩请之,九仪曰:“前者国主请封,此数人实阻之,故奉令来杀之耳。”天寿等具以邦传擅封、今已改造册宝、赍颁前去告之,九仪唯唯而退。起恒死三日,有渔者报云:“江中有浮尸顺流至,一大虎入水负之入山,以爪掊土,方事葬埋。”时贺九仪在司礼监署,闻之,遣人往视。虎尚在旁,墓已成矣。虎见人,乃摇尾缓行去。九仪亦为惊叹。杨畏知入朝。诏进东阁大学士,入直办事。畏知,陕西宝鸡人,举乡试第一。崇祯庚辰,以保举特用,历官南金沧道。好言王霸之略,故为可望所重。及朝行在,帝以孙氏故,引之内阁。畏知疏辞再三,不允。九仪谮之可望,遂疑其贰心于己。
三月,三宫上田州。
二十五日,贺九仪修行宫,为帝驻跸。
是月,遣使偕贺九仪赍补秦王金册于可望。可望大喜,远迎拜受。随遣伪中书杨惺先奉表称谢,略云:“秦王臣朝宗望阙奏谢。臣自入滇以来,纪年而不纪号,称帅而不称王,正欲留此大宝,以待陛下之中兴。此臣耿耿孤忠,矢之天日者也。”诸臣得疏,额手相庆。
四月十二日,太后王氏崩于田州。十四日,讣闻。十七日,成服。二十三日,奉安灵舆于慈宁宫。丧礼以日易月。
先是庚寅十月,式耜遣孙检讨昌文入行在,辞世袭临桂伯爵印,且陈桂林不可守状。闻警,辞朝,同巡抚鲁可藻、御史朱田麟间道而上,阻山中。至是月,为叛将王陈策扶之以出,至梧州。大学士方以智为僧在大雄寺,闻昌文将至,谓清将马蛟麟曰:“瞿阁部精忠,今古无两。其长孙来,汝能以德绥之,义声重于天下矣。”蛟麟以为然,厚遇之。浙人魏元翼,式耜以墨吏黜之,迁怒昌文,谮于清将,执之至桂,将甘心焉。未至一日,元翼家中铁索铿然,绕室有声。元翼伏地请罪。忽吴语曰:“汝不忠不义,乃欲杀余孙耶?”元翼叩头乞缓三日,少毕家事。又忽楚语曰:“此不义奴,速杀之,奚问焉?”九窍流血而死。定南王疾,遣将祷于城隍神,恍忽见宫詹司马四大字,入殿见司马俨然南面。大惊,拜归以告。定南骇甚,供双忠神位于铁佛寺。而昌文适至,定南因厚礼之。昌文遂迁留守柩于明月洞。清凝亦迁司马之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