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事中朱爵起而诤之,谓破坏成例,且指次揆赵兰溪、张新建,私其同年,并訾罗之品格。首揆为王太仓,不胜忿恚,极口诋给事。朱虽谪去,而罗终不得用矣。给事所云成例,竟不知此例成于何时?盖愤外吏之不得大拜,故借此以鸣不平耳。
此等建白,谓之存体面争意气则可,若云爱惜人材,通达国礼,则未必然。
【交际】词林交际最简。其始入者,合衙门自政府以下至史官,各送贺仪分金七分,即书名于书仪之上,不具他柬。其以奉差谒补入者,具青布一端为礼,此先人在馆时事,盖沿袭先辈雅道,想至今尚不变,若他署则不及知矣。先王大父,从省中外迁山东佥事,终养归,后入补官,去国将二十年,时严分宜当国,故旧识也,以一纱二扇谒之。严欣然款接,受扇而却纱,补任又其邻郡分巡,始终相欢无他。盖严虽黩货,自是暮夜所入,其寻常交际,想当时皆然,不以为异也。二十年来,即平交必用二币,至于四,至于六,今且至八币。而以他物如数侑之,谓之“八大八小”,不知始自何时?而当之者反以为俗套,不肯尽收。乃于八大八小之后,另开珍异,及土宜适用之物,以备选择。至黄白酒枪之属,别创异名,以避旁观之目,掩属垣之耳。如此恶俗,将何底止。
【翰林应制】今上大婚以后,留意文史篇什,遇元旦、端阳、冬至,必命词臣进对联及诗词之属,间出内帑所藏书画,令之题咏,或游宴即宣索进呈。至讲筵尤为隆重,宴赏之外,间有横赐,先人与同年及前辈诸公,无日不从事楮墨。而禁脔法昷,亦时时及门。以后上朝讲渐稀,宸游亦简,至今日而警跸不闻声,天庖不排,当岁时节序,亦未闻有一二文字进乙览,词臣日偃户高卧,或命酒高会而已。虽享清闲之福,而不蒙禁近之荣,似亦不如当时宠遇也。
【翰林官先奏事】本朝朝仪,凡早朝毕,各衙门以次奏事,待上亲决,或引大臣面议。最后内阁辅臣,职当承旨,趋御前裁决。然以衙门五品,隔在大寮之后,进退俱属未便,始命每遇午朝,则翰林院先奏事,遂为成规,所以重辅弼体也。今午朝久不行,奏事亦废久矣。今上丁亥年,因言官建议,请复午朝旧制。不数日,上忽问内臣:“若遇午朝,正此时否?”因而误传,内臣纷走,钟鼓尽鸣,皇极门御座亦移正矣。一时侍从诸公,奔趋入内,踉跄失度,而上竟不出也。又国初早朝,辅臣与司礼监内臣,对立于宝座,文皇晚年以病健忘,每命后宫用事者,立衮扆后,纪载问答圣语,辅臣金幼孜等,始避立丹陛之下。至成化间,而仍移立于上。然在今日,则常朝礼讫,俱退步宫门,即班序上下不深辨可矣。又记注起居,古有郎、有舍人两官,唐宋以来,俱立螭坳,亲闻天语。国朝无此官,至今上始创设,以词臣带管,每视朝亦令同科臣侍立,今仍在本班行礼,未尝别侍燕间。所谓《起居注》,不过讲筵随班侍文华殿,退而节录各衙门章疏,及所奉圣旨而已。与“起居”
两字毫无涉也。盖国朝既以史官为宰相,又不以史职责成史官,
非一日矣。
【庶常授官】丁丑馆选,先人为选首,故事留补本局不必言。时,沔阳费似寉(尚伊)年少有隽声,且屡考前列,当留无疑。己卯散馆前阁试,江陵相出一论题,为?李纲不私其乡人”。众相顾失色,知费不得为史官矣。已而散馆,费果出为给事中。于是次辅蒲阪之乡人张元冲(养蒙)授给事,李顺衡(植)授御史,三辅吴门之乡人张慎吾(鼎鱼)、万涵台(象春)
、史志桥(继辰),俱授给事,无敢留者矣。是科江陵次子为榜眼,不会引嫌,独于乡人示公,何也?费寻外补佥事,丁亥,京察以浮躁谪居家,后起饶州府之推官,竟不赴。
按是科自史官、科道外,授部属者二人,循故事也。癸未科亦然,自丙戌至今,遂无科不选,散馆日,竟无一人为郎署。
凡八科矣,岂诸庶常薄视列宿耶?抑握化炉者,加意桃李也?
典制久废,必有起而正之者。嘉靖间,推乙丑散馆无郎署,以前三科不选馆,故特优之。戊辰,则又遵故事矣。
【吉士散馆】近来台省雄剧,敻出词林上,每遇散馆,诸吉士多颙望留,其舆皂则计日以眄言路,惟恐为史官之隶人。
此辈就中,又以为府为第一,闻其赛愿时,入台则用羊豕,入垣则用鸡鹅,若留作编检,仅用浊醪豆腐而已。今年值甲辰诸君散馆,有闲窥于吏部门者,见诸隶互相询答,一人问“汝主拜何官”,振声应曰“御史”;又问一人,徐对以“给事”;最后问一人,垂首半日不应。苦诘之,第长吁“照旧”二字而已。适友人姚仲含受吏科,其颜色甚惨沮,因语以吏部所见,亦一为启齿。
【丁未闽中词林之盛】向来闽中无大拜者。惟永乐间杨文敏入阁,然不由翰林,此后二百年绝响矣。今上丁未科会试,
大主考二人为杨荆岩(道宾)、黄毅庵(汝良)右侍兼读学入
场。而李九我(廷机)以礼左侍兼读学署部,为知贡举官,俱福建晋江人也。南宫大典,以同邑三人主之,此明兴所未有。
三月廷试,则张瑞图为探花;五月考馆,则林欲楫、杨道寅为庶吉士,又皆晋江人。至六月而李升尚书,福清叶从南少宰升礼尚书,同日大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