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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万历野获编-明-沈德符-第74页

家补官出。而今上登极,高逐去,徐事立解矣。莫、袁俱负俊称,知名当世,此举颇不为乡评所与。莫终诸生;袁后为唐府长史,坐事褫职,问徒归家,老寿健饮啖。暮年游金陵,时冯具区为祭酒,冯少时故与袁诸子同社相善,至是有所关说,冯不能尽从,因构飞语中之。欧阳比部白简,即其笔也。盖才高性忮,至老犹然。居乡与陆文定亦齮龁,陆终不较。然其警敏实一世少敌,为诗多奇俊语。又顷刻数百言,谈笑风流,后来未见其比。王州其同年进士也,亦口剌而心服之。
【攻保公疏】隆庆末年,华亭为御史齐康所攻,实受新郑旨也。当时人心向徐,因发两人交构,谋逐首揆状。至大小九卿、给事御史,有公疏,有私疏,合力攻高以保徐。至户部,则葛端肃为尚书,独不肯上。而侍郎刘自强,为白头疏上之。
高去,而徐得留矣。至隆庆六年,先帝已不豫,而给事曹大野
攻新郑,则受张江陵旨也。于是六科十三道,各有公私本;大小九卿,则各具公疏,劾大野诬陷元辅,而暗攻江陵。大野谪去,江陵大惧,遂以中旨逐高,而江陵当国矣。一高新郑也,攻之,保之,俱非定论,特皆为势所怵。而高性粗疏,前攻后保,皆不得安其位。至其后也,丁丑江陵之夺情,庚辰江陵之乞身,无人不保,举朝如狂。又谄秽令人呕哕矣!
【保留宰相】保留宰相,事不经见。惟隆庆初,留徐华亭者最多。然以与高新郑者争构,有左右袒也。万历丁丑,至江陵夺情,保留则怪矣,然犹曰吴、赵、沈、艾等攻之使去位也。
庚辰年,江陵已病,其求归甚恳,主上亦为心动矣。时,大婚已三年,慈圣亦久归政回宫,圣龄将弱冠,正太阿在握之时。
使其得请,可谓君臣终始,两无负矣。而大小九卿,则吏部尚书王国光等,太常卿阴武乡等。各公疏留之;言路,则吏科都给事中秦耀等、山西道御史帅祥等,亦合衙门保留,何也?逾年后病不起,身后旋受大僇,亦岂非诸公再误之,使上有骖乘之萌乎?此风久革,已三十余年。至癸丑南宫试,福清独相,上命主会试,福清初无意辞,有大理丞前御史朱密所(吾弼)
特疏劝驾,语微涉谄,见者骇愕。然以时相方为物情所归,无敢纠之者。御史彭天承(宗孟)露章弹之,其朱语云:“辅臣遵旨自恪,邪臣献媚堪羞。”云云。疏虽留中,而朱内愧闭门,旋奉差去,次年福清说谢政。朱历南北两台,所至有声绩。此疏未必有,他肠,而举事稍出格,遂不为识者所谅。
朱奉差以册封藩府行,自来庆典,无有法官者,朱此差实为创见。盖朱注籍既久,无颜入班行,政府借此差,曲全其体面耳。
【大臣被论】隆庆初元,两京科道,以及大小九卿,为徐华亭以攻新郑高中元少保,凡二十八疏而高去,究竟不能没高之雄才。今上乙未,科道为孙富平,以攻秀水沈继山司马,亦不下二十疏而沈去,究竟不能掩沈之劲节。近日,丁未、戊申间,言官复为李淮抚,以攻李九我阁学,并及故相王荆石少傅,各不下数十疏,王终不应召,李遂杜门六年而后行,究竟不能污王、李之清操。盖一时同声附和,正如飘风疾雨,久之天日自然清明。物论之定,固不待盖棺也。
言事者,须得实,方动上听。如丁未戊申间,李九我之为宗伯,次揆赵南渚(世卿)农,真是两袖清风,而言者至以簠簋衊之。主上素重二人冰蘖,简注最久,见此等疏,直一笑置之耳。安能转移圣意哉?又如焦弱侯太史,不过一木强老书生,丁酉年被劾时,给事楚人曹大咸者,至目为莽、操、懿、温,徒取有识掩口。更谁信之?又弹李晋江诸疏,往往指其学问之僻,执持之拗,全是王介甫。嗟乎!介甫亦何可轻许人哉?
【丝纶簿】向传阁中有丝纶簿,为拟旨底本。无论天语大小,皆录之,以备他日照验。闻上初年,为冯榼共江陵相匿之,以灭其欺妄之迹。或云:正德初年,已被刘瑾、张彩藏去久矣。
甲申年,御史谭南(希思)耳剽其说,遂疏请查簿下落,以还旧规。阁中疏辨,谓从无此簿,亦初不闻其说。上诘谭此语所从来,令即回话。谭亦祗以传闻臆对,因重贬去,簿之有无,总不可知。然代言视草,尚须存稿。岂有圣断处分,寄草创于近弼,而条拟本案,不留一字,他日谁为将顺,谁为规正,又何从辨之?况六科俱有抄旨底案,则阁中虽无故事,特设此一
簿亦宜。
按王文恪公《震泽长语》云:向见陆廉伯,云丝纶簿。为庐陵杨文贞公所匿。后文恪进内阁,则底稿俱在,但不名丝纶簿耳。此语既传,嘉靖初,言官祖其说,谓杨文贞谋夺情,以此簿奉王振,甚者谓文渊阁印。亦为司礼所夺。诏问簿与印所在,令言者自来追还之,言者伏罪乃已。然则所谓丝纶簿者,亦传闻之说,未必有此名也。至谓为冯榼张相所匿,抑又梦中说梦矣。又《天顺日录》云:徐武功有贞夺门,英宗复辟,徐究出丝纶簿归内阁。此虽李文达之言,然无所据,文达、文恪,俱官揆地,而言之不同如此。
【宰相时政记】宋世宰相,俱有时政记,以记一时君臣可否商榷之语,以至军国兴革、人材进退亦及之,可备记注之缺。
如王安石之实录,授之蔡卞者。至再撰国史,尽窜执笔旧臣,亦其遗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