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江阴县贡子鲚,起自洪武间,太祖幸江阴侯吴国兴宅,以鲚供御膳,上赏其味,命岁贡万斤,为一县大害。至隆庆二年,用光禄寺赵锦言,始减其半。国兴即吴良,时未改名也,松江府大红云布,至今为巨害,重繁之役,相传其乡人钱文通(溥)为翰林时,服以进讲,为英宗所属目,问知出于松江,遂命岁充御服。又太仓州白苎布,本闾左所衣,不足供上方,偶有以饷寿宁者,服以侍内廷曲宴,孝宗与孝康后亟称其嘉,命本州岁贡六十匹。时州治初建,军民未安,抚臣彭礼力争之,乃得稍减,又数年而停止。盖圣主皆无心厉民,无奈邪臣导诱,为害一方,遂至于此。
【岁入】今宇内岁入各项帑金,不及千万,然惟正之供入
太仓者,不满四百万。前元取民最轻,固不可法,乃稽之宋,则大不然,太宗至道中,岁入一千二百余万,天禧末,则三千六百余万矣;神宗熙宁初遂至五千六十余万,天禧末至六十余万共二十四字,据摘、抄本补,已可骇然,犹全盛天下也;南渡以后,宪宗朝岁入乃至六千余万,以偏安一隅,乃得此数,固为横征,然以此支方强之蒙古,苦战五十余年而后亡者,不可谓非事力之裕也。而民尚不告病,当时主计者,胜今日万万矣。
【茶式】饮茶精洁无过于近年,讲究既备,烹沦有时,且采焙俱用芽柯,无碾造之劳,而真味毕现,盖始于本朝。然在宋已有之,特以散片为下等,故缙绅皆不贵之耳。宋制贡茶有三等:第一曰团,有小龙、小凤,大龙、大凤,及入香不入香之别,此即蔡君谟作俑者;次曰片,用茶蒸造实棬模中串之,其名有石乳、的乳、白乳为狭片,头金蜡面、头骨、次骨、末骨、粗骨、山挺等为阔片,皆闽产也;其他则进宝、双胜、宝山、两府出兴国军,仙芝、嫩蕊、福金、禄合、运合、庆合、指合出饶州、池州,泥片出虔州,绿英、金片出袁州,玉津出临江军、灵州、福州,先春、早春、华英、来泉、胜金出歙州,独行灵草、绿芽片金、金茗出潭州,大拓枕出江陵大小巴陵,开胜、开卷、小卷、生黄、翎毛出岳州,双上绿芽、大小方出岳州、辰州、沣州,东首、浅山、薄侧出光州,总三十六名,两浙及宣州、鼎州止,以上中下第一至第五号,散茶有太湖、龙溪,末号出淮南岳麓,草子、雨前、雨后出荆湖,清口出归德州,总十一名。然供御者只以碾茶为重,故失之远耳。宋榷茶之法最奇,徽州初利至五百万缗,盖始于唐之贞元,而极于宋之崇宁止矣。宋世闽漕郑可简制茶不用香,名曰胜雪,不特
其名韵,即其事亦佳。本朝贡茶亦惟闽产最多,建宁府至二千三百余斤,若庐州次之,仅三百斤,宜兴茶仅止百斤,长兴止三十斤。二地所出,皆今之所珍也。他方最少者,至贡一斤。
本文原只有目无文,据摘绿本补入,
○礼部
【郭宗伯论谥】近年郭宗伯(明龙)上疏,议补谥夺谥,以身犯众怒而不顾,天下壮之。然其中亦有未确,以予所知,如嘉靖中户部左侍郎唐胄,正直忠谠,法宜补而不议及,又如吏部尚书汪鋐,邪佞狠恶,盖世无两,法当夺而亦不议及。岂智者之千虑乎?
【文庙不祀周公】文庙自唐以前,俱祀周公为先圣,南面坐,以孔子配为先师,东向坐。至开元二十七年,孔子始得并坐南面。其后又以孔子为先圣,颜渊为先师。今制独崇孔子,固为至当,但颜子犹得降居四配,以周公上圣,仅祀于文华殿之东室。则五帝三王之后,虽与孔子东南相向,然不得复享大祭,是亦当讨论。
【议革张浚祀】南宋宰相张浚,万口吠声,以为圣贤。朱晦翁晚年深自悔咎,轻信其子张拭家稿,遽草行状,以致天下不信。本朝安阳崔铣极憎之,语见《洹词》中。又长洲祝允明《罪知录》,深讥其失。近日娄中王衡力诋其人,俱千古快论,然俱未及闻之朝,至万历十六年十一月,始有马比部一疏,今载其略,仅十之二云。
刑部署员外郎马贯,奏为议革滥祀前代宰臣,以正大典事。
臣惟国家设立帝王庙,其臣之辅佐有功者旁列焉,皆合祀典,无可得而议。独宋臣张浚者亦与列,则与诸臣贤否顿殊,不可概论也。宋高宗之不能中兴者,岂特坏于秦桧之主和,张浚之为将,有累中兴者多矣。张浚受宋重任,三命为将,三至败绩。
盖以量狭果于自用,而不能听谏;智黯暗于兵机,而不善用材故也。建炎初,浚奉命出兵。合熙河六路兵四十万人、马七万匹,鼓行而前,使人告曲端,端曰:彼将士精锐,因粮于我,我反为客,未可胜也。若按兵据险,扰其耕获,使不得耕,必取粮河东,则我为主矣。如此一二年,彼必困敝乃可图也。浚以为不然。王彦谏曰:陕西兵将之情未相通,若不利则五路俱失。不若且屯利阆兴洋,以固根本。敌入境,则檄五路之兵来援,万一不捷,未大失也。浚复不然。吴玠、郭浩谏,浚又不然,顾以为东南事方急,不得不为是,遂次富平县。娄室引兵骤至,诸军皆溃,自是关陕不可复,此富平之败一也。绍兴七年后,视师淮西,帝本委岳飞图大举矣,诏飞诣浚议事。浚问:“王德淮西军所服,以为都统,命吕祉以督府参谋领之如何?”飞曰:“德与郦琼素不相下,一旦压之在上,则必争。吕尚书不习军旅,不足服众。”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