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今云南诸州县大抵皆然,揆之政体终为乖舛,岂可鄙夷边服,不为一厘正哉?
嘉靖末年,倭患方炽,有光禄章焕者,奏请每县添设知县数员,世宗不允。夫滇僰夷裔叛服不常,以故土、流并设,为一时权宜计,已非典制,乃至东南财赋要地,亦欲仿此例以扰地方,如此建白,不蒙圣主谴责,亦幸矣!土官府州县衙门,若仅土人一员为正官掌印,而流官为之佐贰及首领者,俱食其廪饩,不得与闻政事。惟云南武定府往年未改流时,则印属流官同知署掌,其知府不过司巡捕之役。嘉靖中女土官瞿氏奏请改正,上下部议,土知府始得印。又广西奉议州土知州革后,以流官州判掌印,治夷民,至今不改。
【一府二推官】本朝府佐同知、通判无定员,而推官止一员,盖普天皆然。惟直隶之永平府带衔蓟辽诸镇理刑,则多设二三员;陇右之临、巩二府,间遇有事,亦于督府驻紥之地,各设一推官。然皆随幕府受成,未有于郡城并置者,况内地尤绝无之事。惟成化二十二年江西吉安知府张锐奏请,以江西大家结党为非,吉安尤为健讼,监犯至数千人,官少不能泱断,宜增设推官一员,上从之。此举真属创见,后不知何时始罢。
【郡守被笞】南户部尚书雍正庵(泰),故成化间名臣也,初筮仕吴县令,有神明之称,以后历西台,两为郡守,至弘治元年为山西按察使,怒太原知府伊珍避道稍迟,执而笞之。珍诉于朝,又讦其不法,仅降湖广参政而已。知府阶已尊,无可挞辱之理,且身曾为此官,不知当时与彼中臬长何以相处。况太原省会之地,其伍伯敢于手挞上官,亦理这所无。而事在雍墓志中,又出其同乡吕仲木(楠)笔,非臆说也。其后以右副都御史抚宣府,又以大杖杖参将李杰,为言官劾罢,其事亦见志中,想雍之为人廉洁而刚暴无疑矣。
【金元焕】松江府青浦县举人金元焕者,移居苏州之盘门内,家人与徽州人争市一小物,相殴致伤,徽人归而病死,其家人告以人命。时郡守为楚人石楚阳(昆玉),与金同举应天己卯乡试,年谊本不甚厚,而金以事无实,脯同籍在事,必能直之,漫不为意。徽人皆狡狯善谋,反扬言太守受同年多金,为之道地,石素以廉峭自矜重,遂立意坐以主使。邑令知守意,竟论金抵偿,谳词上之郡,上之兵道,俱如拟,寻上之台使。
时御史按部金坛,金赂押解隶人,领至盘门宅中,与妻妾一别,隶卒初难之,继请同往同发,始许诺偕行。甫至,即具酒肴盛
馔,令一叟陪饮,而身入内室,俟天明即行,叟谐笑善饮,人人以大觥沃之沾醉。比明呼金不应,急入其房闼,则孥累一空,囊橐如洗,并饮叟亦无踪影矣。石大怒,四出缉捕,杳不可得,隶卒代其罪论死,寻相继瘐死狱中。初金之逸也,或云入日本投关白,或云在太湖为盗魁,或云走西南土官处篡其位。又十余年,始知在楚之应城陈应虹(蕖)司徒家为垫师,寻与陈缔儿女姻,至今尚无恙。
【刘际明太守】陈留人刘际明(芳誉),起家癸未进士,以御史久次出守,再改畿南之广平,为人倜傥不甚拘小节。会有莱阳人高孩之(出)者,以弱冠登戊戌进士,授曲周令,貌不扬而有才情与刘一见莫逆,遂不复拘堂属之礼,每宴会必投琼藏驱,酣酗连日夕,至以市井淫媟语相戏且詈,而不较也。
遇有公席,则邀府僚会饮,其侮谑亦如之。有一别驾起明经者,偶以酒令与高相争言,遂各出揭相攻,高及别驾俱以论调去。
至甲辰外计,刘以浮躁降四级用,刘、高俱名士,然为守令一方,则上下自有体,何至荡肆乃尔,绳以功令,亦未为枉。传闻广平别驾者,椎野老悖,其待高反不能如五马之忘分,高已厌之。一日酒间,别驾举一令,以字貌相类者为觞政,不能者有罚,乃先出令曰:“左手相同绫绢纱,头上相同官宦家,不是这官宦家,如何用得他许多绫绢纱?”其语实鄙俚,高益憎之,乃继之曰:“左手相同姊妹姑,头上相同大丈夫,不是我大丈夫,如何弄得你许多姊妹姑?”别驾大怒,骂座而起。刘续之曰:“左手相同糠秕粝,头上相同尿屎屁,不吃这些糠秕粝,如何放出许多尿屎屁?”意盖欲两解之。而别驾不平愈甚,遂至互揭同去,未知然否。
【县令处分人命】吴俗最嚣,无命辄以人命入状,究之毫无影响,吏兹土者亦视为寻常故套,漫然准其行,亦漫然听其罢。然而温饱善良罹其毒者,必至破家而后已。至有状行许久,然后求觅尸骨以实其刁诈者。近戊戌年粤人邓云霄拜长州令,熟知此弊,凡告人命者,其状写明某日打伤,某处某时身死,尸停何处,去城几十里,如虚甘责几十板。告者无一不准,即刻身往检验,路远者限定时刻,抬至听检,其诬者立即如数痛笞,不饶一下,行之半年,告人命者绝迹。邓莅任七年,此弊顿绝,甫去而刁风仍炽矣。
【邑令轻重】国初极重郎署,凡御史,九年称职者始升为主事。既而台省渐重,有大臣保荐者,得同部属出为藩臬知府,而给事御史,多从新进士除授。以故外官极轻,如程篁墩之言曰:“国家初以他途授令,至宪宗始重视民之任,乃以第三甲进士为之,然久袭重内轻外之说。自任其劳,受人之挫,任是职者情多不堪。”罗一峰之言曰:“人中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