珪何等贱役,士大夫昌言救之,圣主特旨允之,亦得起废入仕。使在今日,死东厂之手久矣。
【矐仇人目】弘治间,故御史何舜宾,浙之萧山人也,坐事戍广西之庆远。遇赦归里,所为多不法,适邑令邹鲁者,亦以前御史谪至,其人贪暴,迁客自命,诞傲无礼,与舜宾交恶,积久遂成深仇。鲁与黠胥辈谋,选健隶数辈,诈称西粤所遣讨捕逃伍者,絷执舜宾,锒铛发解,且悉收何氏子弟下之狱。何既行,又命心腹胡纪等十二人,追及衢州,以沙袋塞其口压杀之。舜宾临命,与子竞书言其故,时已七十二矣。何竞寻脱走苏州,日夕为报复计。久之,鲁得擢山西佥事就道。竞伺其出,率亲故遮击之,从车中曳下,以石灰矐其双目,反接渡江,连絏赴浙江臬司就狱。浙省上其事,上遣给事中李举、刑部郎李时往勘,坐鲁屏去人服食,因而致死坐绞,但系笃疾,宜别论。
何竞坐殴本管五品以上官,发口外为民。竞母朱氏,击登闻诉冤,乃再命大理寺正曹廉覆勘。至是,解人任观等,始吐往日实情,改鲁坐谋杀人斩,为从者绞,竞为亲报仇当徒。惟上裁时,法司谓竞所拟尚轻,改戍,后以赦归,时论共快,称何竞
孝子云。
邹鲁为御史,监岁贡试内殿坐南面。坐外谪至萧山,改县厅为寄豕堂,其可笑如此。
【梁文康子杀人】梁文康(储)之子次摅居乡,以夺田杀三百余人,屠灭三十余家。事在正德八年,法当极典,乃父方为宰相,法官仅拟发边卫,立功五年,仍还职而已。次摅先以银纳锦衣冠带舍人,寻冒湖广军功升百户,归而作乱,文康曲法庇之,举朝无敢言者,至命撰威武大将军敕,实文康视草。
而高《岱鸿猷》录,极口赞誉,谓梁以死诤,而委其罪于杨新都,则以同乡故曲笔也。薛方山《宪章录》亦因之,今后生传述,及乡会传策中,每娓娓颂其坚正,如出一口,传讹至此,则二书为祟耳。
【叛臣妻女没官】正德初年,广西田州土官岑浚妾,以叛逆家属,当没官,时焦泌阳(芳)为相,侦知其美,赂主者得之,嬖之专房。此妾厌其老,窃与焦之子、编修黄中通好。其父知之,争斗于室,时传以为笑。但故事第给功臣为奴婢,泌阳文臣,何以给与。岂正阉瑾盗柄,紊乱典制耶?近年平播州,杨应龙媳田氏当没官,田亦有艳称,诸勋戚争先求恳。时申元渚(用懋)为职方郎,主其事,乃置阄令拈取,惠安伯张氏得之。寻亦乔梓并宠,乃翁病髓竭而殁。叛家尤物,陷人聚麀,前后一辙如此。
【赵麟阳司寇】赵麟阳(锦)司寇,初以云南清军御史,劾严分宜父子,世宗怒,逮至京,拷掠定罪,分宜恨之甚,条
旨杖一百棍为民。上抹去“杖一百棍”四字,止削籍归。隆庆初,诏起故官,历中丞,抚贵州,道经袁州。时分宜卒已数年,槁葬道左,赵恻然伤心,为请于其地监司,创置守豕人以护之。万历初,为南冢宰,与江陵稍忤,因唆其私人劾去。江陵败,起为北总宪。正遣大臣往楚籍张氏,赵又上疏请宽之,因得小缓。其不徇私怨如此。时邱月林(橓),为刑部侍郎,为籍江陵使者。邱有清望,而性偏戾,为给事时,楚中抚臣方廉,以五金遗之,邱辄上疏发其事,方因罢去,江陵恶其不近人情,后以贰卿归里,屡荐不起,则江陵厄之也。及衔命入楚,东阿于宗伯(谷峰)此泄忿,贻书为宽解甚切。比籍产时,邱用刑过峻,致江陵长子峻修自缢,而后少解。邱晋南太宰,未几卒。
子云章举乙丑进士,早夭无子,以侄云肇为后,举戊戌进士。
赵、邱二公,俱一时重望,一解仇,一修怨,不同乃尔。赵、浙之余姚人。邱、山东诸城人。
又一赵锦,正德丁丑进士,北直良乡人,官兵部尚书,以嘉靖三十年,论戍死。
【告讦】嘉靖已亥,世宗南巡还后,有任邱罢闲进士王联,以不法为御史胡缵宗所按,乃告胡作诗诅上,比舜狩苍梧事,至逮下狱拷问。后胡仅从编管,而联竟抵法。至丙辰,赵少保恨李太宰(默)不推为本兵,乃讦其试诸生策中,有汉武帝、唐宪宗纷更祖制语,谓为谤讪。上怒逮李下狱,刑官谓无律可比,上竟批云,自古无臣骂君律,意谓必无之事,今有之,着处斩候决,此王赵两人举动,岂尚可列于士类?至万历甲申,御史丁芍原(此吕)追论侍御高启愚南场舜禹题,谓为江陵谋逆张本,而冢卿杨梦山(巍)等,又劾丁以暧昧陷入族诛,是
先朝王联、赵文华故智。御史辈不受,反唇相攻,以故太仓相公八不平疏,内曰:“此又误矣。奈何以禽兽律人!”诚然哉。
时同丁御史论高启愚媚张江陵谋逆者,尚有北给事刘一相、南给事王亮。
嘉靖初年,又有锦衣革任千户王邦奇者,迎上意,追论故大学士杨廷和、兵部尚书彭泽等罪,上逮廷和诸子婿讯治,杨婿编修叶桂章自刭死。
嘉靖九年,故太监张永家奴朱继宗,告阁臣杨一清受其家主张永等赂遗,又云一清盗宁府库金,一清致仕去,次年夺职。
十年,江西刁民王荣,告其乡人原任交选郎中夏良胜刊所上大礼疏,及为夏所厚江西参议知县等官。上逮窜良胜极边充军,参议等官斥降。盖告讦之风一兴,此后浸寻不可止矣。
【刘东山】京师人刘东山,狡猾多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