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践初约,封以世伯爵,首揆沈四明力沮之而止。少师乙巳年从济上忧归,而安氏争地,事久不决。李从苫次抗疏,谓揪地寸尺不可授安。且悔
当时不尽一时兵力,并安氏灭之。盖才大气锐,自不以县辽为非也。
【进银立兵营】丁酉戊戌间,矿税盛兴,奸人辈竞与欺罔。
己亥三月,有福建福清县举人林章者,同百户王官,把总徐希昌等,上疏乞于淮南一带,买盐行引,又求于大江天宁州黄天荡二处,养兵以防寇盗,且进银一万三千两以尝上。时阁臣忧之,上疏直云:“大江之中浩渺贼薮,此辈欲得之为巢穴,以聚众起事,其志不小。”上允其奏,逮诸人下诏狱治之。则此万余金乃扬州监生代出,而林章主其议以上疏。法官恨之,相继死狴犴。全盛之世,主上偶计刀锥,群小遂借以售奸,名在贤书者,亦思盗兵逞志。言利之害至此。
【名器之滥】宋时杂技异途,亦有虚衔,如某州医学助教之属,以优假闾里中杂流耳。惟本朝则凡医人出入贵家者,辄求得告身,称太医院吏目;门下奴目客,则称礼部铸印局大使,遂俨然铨曹选人矣。又如武途虽云杂冗,乃两都元枢,以紥付饷亲友,初犹名色把总耳,今乃不书都司,则书守备矣。初犹一二人,近来普天重是矣。夫都阃系正二品大帅,国初列方伯之上;守备专制一路,领敕行事,此岂兵曹得给勔除授乎?昔至德间,大将军告身,才易一醉;宣和间,朱勔家奴,皆拜横行刺史,衣金紫,行酒炙,无乃似之,但其时何时也?
【武臣自称】往时浙弁牛姓者,官副总兵,上揭张永嘉相公,自称“走狗爬见”。其甥屠谕德(应峻)耻之,至不与交。
然此右列常事耳。江陵当国,文武皆以异礼礼之,边将如戚继光之位三孤,李成梁之封五等,皆自称“门下沐恩小的某万叩
头跪禀”,又何怪于副将之走狗耶?
【都督将军】古人都督之名甚轻,如贾充伐吴,其帐下都督周勤勤原作觐,据晋书列传第十贾充传改,见录充入一径,盖不过牙门列校之属耳。然其时,即充已有都督秦凉诸军事之拜,出为方镇大帅,自是六朝皆然。至随唐因有某州都督,遂为郡牧正任矣。宋世以宣抚使为兵官第一,得斩节度使以下。
其后又以宣抚不足重,加宰相吕颐浩为都督,而张浚因之,乃至中书三省,亦奉行其文书,而尊宠古今无匹矣。本朝以此衔为右列流官之冠,其秩正一品。而同知从一,佥事正二,超六卿之上,其贵几埒晋唐。此后因以为正总兵官带衔,未几而副将亦得之,遂櫜鞬而趋走于抚院之庭,又何论制府?至嘉靖之末,马芳以游击奏功,世宗特加右都督,则偏裨亦领此秩,愈不足重矣。若将军,则秦汉以来乃制将军号,其后名称渐繁,不可偻指。本朝以镇国将军为正一品,以待宗室郡王之支子;次则辅国,奉国;而大帅之挂印为将军者,如镇西、征西、征虏、平虏之属,尚是雄任;若龙虎骠骑以下,则为二品至五品散官,姑为美称而已;其最猥下者,则殿廷侍卫之大汉,摆列之红盔,亦以市井丐乞得称将军,而贱极矣。
【叉手横杖】今胥吏之承官长,舆台之侍主人,与夫偏裨卒伍之事帅守,每见必射袖撒手,以示敬畏。此中外南北通例,而古人不然。如宋岳鄂王初入狱,垂手于庭,立亦欹斜,为隶人呵之曰:“岳飞叉手正立。”岳悚然听命,是知古以叉手为敬。至今画家绘仆从皆然,则今之垂手者倨也。古伍伯在公庭,必横梃待命,其怠傲不遵命者,始直其杖。余观今禁门守卒与武弁辈,每遇大僚出入,俱直立其杖,大呼送迎,无一人敢横
持者,盖古今不同制如此。又古大帅莅事,文武官为之属吏者,不过庭趋声喏,今皆蒲伏叩头,无敢言及喏矣。若抚按之待其下,惟由科目者尚得打躬,讲揖让之礼,他如州邑佐贰,俯首阶下,与隶卒无异,想古人亦不然。
●卷十八
○刑部
【国初用法严】洪武九年丙辰,营谨身殿,误奏“中等匠作”为“上等”,上怒,命悉弃市,不许覆奏。时工部尚书薛祥极谏,上乃命用腐刑。祥又奏曰:“若是则千人皆成废人矣,莫若杖而复之。”始可其请。此犹工匠也。至十五年,上罪通政使曾秉政卖四岁幼女回乡,不能为人之父,命阉之,则极刑及于大臣矣,然犹赐敕而遣之。太祖晚年垂训,又云:“子孙做皇帝,不许用劓、剕、阉、割等刑。敢有请用者,将本人凌迟,全家处死。”其为禁更厉,所谓刑罚世轻世重也。然至宣帝时尚用腐刑,即士人往往罹之。正统初年,靖远伯王骥征麓川,擅阉幼童,见之弹章,上贷不问。至天顺二年七月,命宫盐徒四十四名,则似乎淫刑。然自此后,不闻此刑及士大夫矣。
【籍没奸党】永乐初,逮至嘉兴知县李鉴,鉴言“臣诚有罪,幸陛下矜恕。”上问何罪。左都御史陈瑛言:“鉴受命籍奸党姚瑄,瑄弟亨当连坐,而鉴不籍亨。”鉴言:“初奉都察院文止瑄,未有亨姓名。”上曰:“罪至于籍不轻矣,虽当连坐而不籍,亦慎重之意。知县无罪,其释之。”鉴为吾邑令,治状不知云何,但姚氏被其厚恩,几以身殉之,赖上圣明得免。
盖瑛之虐焰已布闻,上亦稍厌之矣。至永乐七年,新进士王彦,自陈家与奸恶外亲有连,“今闻朝廷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