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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万历野获编-明-沈德符-第138页

吉者,投揭长安,谓浙人冒籍得隽,致妨畿士进取。科臣钟羽正,露章言之,浙士冯诗等八人,斥为民;诗与章维宁,罪至荷校;史鹤亭太史(钶),以纵子冒籍,革职闲住;主考张玉阳(一桂)
调南京,董督学调别衙门;御史蔡时鼎,以救正外谪。说者谓张元吉以赀冠京师,与郑贵妃家至戚,又贵妃弟入闱不得荐,故以此修郤却。一时当事者,未免迎合内旨,处分遂尔过酷。
是冬凛冽倍堂,冯、章二生,被三木于京兆门前,僵冻几死。
府尹沈继山(思孝),浙人也,以乡曲怜之,倍予衣食,得不毙。事闻于宫掖,亦调南京太仆卿。初得旨,止降俸二级,沈请于政府:“尚得乘轿腰钣花否?”政府云:“降俸不降级,何为不可?”沈遂仍服不疑。给事中唐尧钦遂劾以抗违明旨,沈因得调,时皆憎唐之承望风旨。盖沈曾左袒吴、赵、江、李诸人,久忤揆地也。夫外省冒籍诚宜禁,若辇毂之下,则四海一家,且祖制土著百名之外,中三十五名,其三十名胃监,而五名则流寓,及各衙门书算杂流,旧录历历可考,何冒之足云?况前一科会试,鼎甲一人,庶常二人,皆浙人也,何以置不问,而独严于乡试,株连波累至此耶?亡命巨奸,借通州籍,纳吏拜官者,充塞海内,孰从而正之耶?此后亦屡有以冒籍受攻者,皆不能胜,而顺天计告诸生,或有反坐被褫者矣。独张元吉者,后改名,以岁贡得县令,晋知州。
【上榜士子三木】乡会场,士人已登名籍,仍斥革,且问
罪荷校者,以余所见,则京师凡三度矣。乙酉科之冬,京闱冒籍事起,浙人冯诗、章维宁,俱枷于顺天府门,其指出宫闱,备极惨毒,议者冤之。丙午科之秋,顺天第四名邹汝矿,以割卷败露,枷于礼部门。其文本出马显忠求补缺额不允,未几郁死,事已奇矣。至丙辰科,而沈同和以怀挟倩笔两弊,得列榜首,亦枷于礼部门,其覆试时不能成篇,并题旨亦不记忆。自有制科以来,会元无此大辱,使在世宗朝,处分必不仅如此。
两榜邹、沈两元魁,俱出吴崇仁主试,两录中俱存其经与名次,而刊去其人,真千佛名经中,大怪异灾变也。崇仁怼言官讥讽,自咎命薄致然,恐难尽诿之命。若乙酉顺天之役,无端累及史太史(钶)削籍,张宫论(一桂)、沈京兆(思孝)、董御史(裕)俱外谪,则真命之不犹矣。史,馀姚人,嘉靖甲子第三,辛未会魁。
【登科录父祖官】登科有录呈御览,其三世父祖爵秩,但直书某官,如尚书侍郎以至郎官及外寮,并不书所官何部分何地方,此例相沿已久。近日始有分析写某地者,最为失体。若曾削籍,则空白如庶民;曾降级,则书现任或所终之官。非若私行序齿录,可以前衔混入者。近见今上丙戌科登科录,湖州人潘大复,父名季驯,以太子少保刑部尚书为民,时尚在家未复官,其名下竟空不书爵位,最为得之,然亦故事相传如此。
至于二甲第四名查允元者,杭州人,其父查志立,名下书参政。
余按志立虽曾为大参,以计典左官,后补参议,以事褫职,归田已久,从未牵复,安得仍称故官?君父之前,似不宜诡饰,而在事亦无纠正之者。其后纷纷不可胜纪矣。
【宰相子应举】自江陵诸子鼎甲以来,政府象贤,例为建
言者所议,至娄江公子之才。亦指摘及之。盖以触权之名甚美,不问其无忝科第否也。娄江当国后,兰溪继之,其郎君无可应选举者。已而四明继兰溪,其长子沈泰鸿,有声诸生间,人皆以高掇期之。偶至京省父,四明绐之曰:“汝盍授荫为试中书舍人,就北雍试,不胜浙闱逐队耶?”泰鸿信之,四明竟题为尚玺丞,得旨供职。盖绝其登进,可超然免于评论也。泰鸿大恨,请急归家,视其父若深仇。四明有所爱庶子,百端虐侮之,家庭之间,无聊生矣。四明在位久,卒被恶声以去,归里至与玺丞不相见。初不难借其子以市公,终于攒锋聚镝,受前人未有之弹射,所谓拙事无好手也。
【王国昌】嘉靖间,巡视光禄给事中杨允绳,纠劾光禄寺丞胡膏之贪,反为所讦,谓其讪上事玄,故减醮坛供给。上大怒,逮杨论死,竟毙狱中。胡改重庆府通判,又升徽州府同知。
至隆庆初元,胡坐前事及他不法,论重典。杨复官褒赠,录一孙名忠裕者为胄子,至万历戊子,应天乡试,忠裕得荐,而胡膏之养子王国昌者,亦同榜中一百三名。于是科道纠之,谓膏本余姚人。而国昌为徽州人。先是乙酉科,以余姚县生员,冒顺天通州籍,名胡正道中式,已经参论问革,今安得复冒徽州?奉旨,王国冒查明问斥如前。此后国冒屡至京师奏辨,无有肯无昭雪者。国冒乃具疏击登闻谓:“既斥于顺天之浙籍,再斥于应天之徽籍。姓胡既不可,姓王又不容,则天壤之间,当置臣何所?”疏下覆勘。时有怜之者,谓其词直,且非胡膏真血胤,亦可末减。其人能顷刻成文数十篇,皆铺叙可观,因许覆试入会场。今且得为广文矣。王自云随其养父戍河南时,先已中式一次。问其何科,则笑不对。未知确否?余识其人,年将稀龄,尚慷慨谈文谈兵如少年然。其为浙产,为中州,为徽
人,终莫能明也。
【己丑词林】己丑词林如焦弱侯、董元宰,俱以文学冠时,一以察谪去,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