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华黍。言王道之乐。王道之忧乐。固若此也。后之不能为唐虞三代也固也。无忧乐乎民之心也。继百王而忧乐乎民者。有孔子。孔子作春秋。一病民必书。一息民必书。不得位。不能行其志。托忧乐乎空言。诚系于中。不能竟恝也。继孔子而忧乐乎民者。有孟子。孟子之忧。民之忧也。孟子之乐。民之乐也。着于七篇者备矣。后之不能为唐虞三代也固也。无忧乐乎民之心也。吾尝论之。无是心而幸其有济者。是以涂之人虑衽席之事也。有是心而犹患其无济者。是以父母虑其子之事。而患其有弗获也。无是心而徒济其私者。以涂之人而与为市易也。后之不能为唐虞三代也固也。无忧乐乎民之心也。非谓无希高慕远者也。后之为人君者而有是心。非必希高慕远。天下已受其福。后之为人君者而无是心。夫即希高慕远。天下转受其祸。后之为人臣者而有是心。非必希高慕远。天下[己](已)受其福。后之为人臣者而无是心。夫即希高慕远。天下转受其祸。夫以涂之人而虑衽席之事。即其智能材力什百于室之人。必无益者。彼固涂之人也。心之所不属也。以室之人而虑衽席之事。其智能材力即什百不如涂之人。必有益者。彼固室之人也。心之所属也。心之所属。有甚于父母虑其子者乎。父母虑其子之事。未有不济也。心属焉也。心属焉者必有济。若汉文帝宋仁宗是也。汉文帝宋仁宗非希高慕远者也。徒以有勤民隐之心。此其治之独得效也。心不属焉者必无济。若汉之武帝宋之神宗是也。武帝之功恢于文帝。神宗之志大于仁宗。可谓希高慕远者矣。海内卒为骚动。非其功之不如。志之不如。而徒以其勤民隐之心之远不如也。今夫忧民之饥也而食之。忧民之寒也而衣之。忧民之露处也而庐舍之。衣之食之庐舍之。此固至庸至近无奇之事。然非有父母之心者不能周也。文教患不美。武功患不遒。涂饰治具之事。患不古若。意诚广矣。然而民之饥也。不暇食之。民之寒也。不暇衣之。民之露处也。不暇庐舍之。是犹涂之人也。一拱手患失容。一开口患失言。至目击其人饥寒露处之状。淡然不以关虑。工好语慰藉。若不可已。足未出绳枢。已释然已。固也涂之人也。汉之文武。宋之仁神。以此故不相若也。且后之为人臣者。若汉之诸葛亮。唐之陆贽。夫未尝希高慕远也。其事君也。口不必曰尧舜。其处身也。口不必曰伊周。其勤民隐之心。即尧舜其君。伊周其身者。不之过也。口尧舜其君。口伊周其身。卑汉陋唐。薄诸葛。轻陆者。有人矣。宋之王安石是也。希高慕远。力主其所谓新法者。行之海内。海内蒙其殃。清议大哗。仡仡不少动。非不为动也。彼固无忧乐斯民之心也。然则安石者固涂之人也。若何与之议室家事哉。彼固不知王道之奚所倪也。王道之所倪。倪于肫然具有父母之心者也。父母忧其子之饥。既食之矣。忧其子之寒。既衣之矣。忧其子之露处。既庐舍之矣。以衣食之恶之不如美也。则又美之。以庐舍之庳之不如完也。则又完之。衣食美。庐舍完。以非有礼义辞让之节。不可久完美也。于是则又礼义辞让之节。以为家室之道在是也。而不知忧饥寒露处之忧。如是其勤劳也。而遽遽为之。呜呼。衣食之之未能也。何能美其衣食也。庐舍之之未能也。何能完其庐舍也。衣食之庐舍之之未能也。更何能修其礼义辞让之节也。呜呼。此唐虞三代之治。所以不可复见也。然则因简陋者得乎。曰。因简陋者。是与民为市也。彼亦忧民之忧。乐民之乐矣。利在也。利不在。则又不暇忧乐民之忧乐。而唯[己](已)乐之乐。[己](已)忧之忧矣。是故利在则楚越人为左右手。利不在则楚人掉臂而观越人冻馁也。越人掉臂而观楚人冻馁也。涂之人也。故吾尝曰。后之善理天下者。立一古者司市之法而有余治矣。谓其无父母之心也。孟子之时。齐宣王梁惠王之徒。涂之人也。孟子若曰吾无以动其父母斯民之心。骤与陈王道有入乎。动其父母斯民之心。而后唯吾说之信而莫吾阏也。惠王立沼上。顾乐鸿雁麋鹿。此何关于民。自孟子言之。则曰与民偕乐。古之所以能乐也。宣王以羊易牛。此何关于民。自孟子言之。则曰可以保民而王。宣王好货。公刘好货乎。自孟子言之。则曰与民同之。谓公刘好货可也。宣王好色。太王好色乎。自孟子言之。则曰与民同之。谓太王好色可也。宣王好勇。文王武王好勇乎。自孟子言之。则曰救民于水火。谓文王武王好勇可也。凡以动其父母斯民之心而已矣。呜呼。此唐虞三代之治之所由以终始者也。吾故曰。王道终始之大端。忧民忧。乐民乐。是以治具毕张。而化理洽也。
准孟下
汪缙
三代之治天下以道。其道具其器备也。三代后之治天下也以术。其道微其器亡也。古者治天下之大器有三。曰封建。曰井田。曰学校。自有封建。而后有公侯伯子男。有公侯伯子男。而后有吉凶宾军燕飨脤膰庆贺之礼。有吉凶宾军燕飨脤膰庆贺之礼。而后礼制行于诸侯。礼制行于诸侯。而后若卿若大夫若士若皁若舆若僚若仆台圉若牧。以次相承。而礼制得行于天下之为人臣者矣。是则封建者制爵制禄之大器也。有井田而后有乡州党族闾比。有乡州党族闾比。而后有读法会民祭祀丧纪昏冠饮酒之礼。有读法会民祭祀丧纪昏冠饮酒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