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万有也。人之贤不肖。事之成败利钝。知之而岂尽无遗。其从而挠之者。开吾之智也。其因而助之者。蔽吾之明也。夫谓因而助之而蔽吾之明者何也。非其心之果是。之所以然者。求便于己而已。知其贤不肖矣。与其成败利钝矣。曹辈尚或杳默。未同其是。而此一人已依依兴叹同其是矣。出于非望矣。此岂其情哉。夫贤者快心恢廓。固自信。固不疑人。方且假借地望。设吾道之援。究大事如此。赞王室如此。而孰知是人之非其情也。养爪锐为搏击之资。洗垢求瑕。輆吾遵路。异时以败大名。亦悔之矣。其小者点名隳色。冒不知人之诮。其大者妄生羽毛。祸人国家。古今亦何可支哉。故曰知人难。
好名论
阙名
人君不可有独好其名之心。不可使天下无好名之心。好其实故不得独好其名。因名以责实。故不得不使天下好名。今夫天下善恶二端而已矣。治天下。使天下迁善远恶而已矣。有善无恶者。人之性。名为善而喜。名为恶而恶者。人之情。今使天下浑浑焉不知名之可好。则善不足以为喜。恶不足以为恶。喜与恶不加于其情。则其为恶也。与为善无以别。而亦渐失其性。故夫名者先王动天下之微权也。先王因民之所好而采章服物以荣之。爵禄庆赏以劝之。表宅锡闾以奖异之。若曰使人迁善而恶自远。是以不纯任刑罚而任礼教。名与礼相近而远于刑。故名者所以助礼之行。而操于刑之先者也。孔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使天下之民。日循循焉归于吾礼教之中。则刑罚可以措而不用。而天下固已大治。故曰名者先王动天下之微权也。然其始特不可有自好其名之心。自好其名则直以为名焉已耳。自好其名而或靳天下之名。此其意已近于刑而远于礼。欲天下之治不可得也。故王道以无欲为本。
乡愿论
阙名
乡愿最恶者狂獧。有问于乡愿者曰。是人也可杀与。曰可。可举而用之与。曰可。问于狂獧。狂獧不然。可可否否。无所隐避。于是乡愿好其与己同。恶其与己异。故曰乡愿最恶者狂獧也。夫人至于可杀。恨之至也。至于可举而用之。爱之至也。使其不顾人之可杀与否。因其恨而杀之。则所杀者或为君子。不顾其人之可举用与否。因其好而举而用之。则所举用者或为小人。乡愿之心。阴私险巧。惟知趋利避害。不察事之可否。理之是非。阉然自媚于世。佯为无所甚好。无所甚恶。而阴以行其所好所恶之心。故天下之好恶。莫有甚于乡愿者也。孔子以为德之贼。不信然与。夫使天下无狂獧。则是君子可杀。而小人可举用也。幸而有一狂者獧者。乃不幸而为乡愿之所恶。则是乡愿之祸。不至尽杀天下之君子不尽举用天下之小人不止。始于一人之好恶。而流毒于天下国家。自古以还。天下之事坏于小人者十二三。坏于乡愿者十常八九。乡愿者小人之渠魁也。而其祸自恶狂獧始。有天下国家者。当亟黜乡愿。乡愿黜则狂獧兴矣。狂獧兴则天下之为君子小人者。各得其理矣。易曰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书曰惇德允元。而难壬人。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此之谓也。然则何以辨之。书不云乎。有言逆于女心。必求诸道。有言孙于女志。必求诸非道。求诸道者。所以辨狂獧也。求诸非道者。所以辨乡愿也。昔楚文王有疾。告大夫曰。筦饶犯我以义。违我以礼。与处不安。不见不思。然吾有得焉。必以吾时爵之。申侯伯吾所欲者劝我为之。吾所乐者先我行之。与处则安。不见则思。然吾有丧焉。必以吾时遣之。观楚文王之御二臣者。是又辨乡愿狂獧之大端也。辨之。则乡愿之好恶。岂至毒天下哉。
除奸异之文集
管同
君子与小人。不可以并处。君子与小人并处。非君子去小人。则小人必害君子。然自吾观之。自古及今。小人害君子。如善射者然。发十而中者八九。君子欲去小人。发矢者十。幸而中者一二而已。甚矣小人之难除。而君子之易见伤也。虽然。此何故也。君子持正。不能如小人之善悦其君。孤立无朋。不能如其多羽翼。临事则听命。无金帛货财。赂要人而求辅助。直于言而刚于色。不能诡伪欺诈。宛转以求必胜。是数者皆不及小人。而小人兼之。此胜负之所以不战而分已。而吾以为犹不止此。天下之事有道焉。有机焉。非道也无以得事之正。非机也无以济事之成。自古君子于小人。平时则疾怒之状。见于颜色。若不可与朝夕处。一旦欲攻击。则谋之他人。考其事实。迟濡隐忍。不能遽发。至于起而攻之。又必昌言于朝。细数其罪。若结讼而上待听断者然。吁。吾谋未成。而彼也预防而为之地者。亦已久矣。若夫小人则不然。彼平日自知不为君子喜。朝夕思虑经营。待君子之攻吾而为之备。一旦决发。则骤如雷霆。疾如风雨。巧乎若逢羿弯弓。射跛挛之童稚。呜呼。窦武屠于曹节。王涯戮于仇士良。元佑诸贤窜于惇京。天启诸贤戮于崔魏。吾读史至此。未尝不废书而流涕也。彼君子者何其失机。而小人者何其机之捷也。天下之人。死于病者十仅三四。而死于医者十尝七八。痈疽大病也。而未尝遽死也。无扁鹊之技。而决而溃之。则其人乃立死。世之小人。其始意止于患得失。彼既知不为君子所容。则日夜谋为自保之计。而倒行逆施。无所不至。窦武王涯之难。身虽死。国犹延。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