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邪行示于众。君既虚公采纳而予之以名。则臣亦必天良感动而报之以实。是始而希誉。既而避毁。终而革心矣。此又以善养人。转移风化。王道之大者也。于以迓天休而邀景福不难矣。臣故因唐虞交儆之意而并论之云。
亦言其人有德乃言曰载采采
臣谨案观人之法。德与才而已。德者。就其身言之。所谓行有九德。亦言其人有德者也。才者。以其事言之。所谓载采采者也。先儒释之。以为论其人。则曰斯人也有某德。言其德。则曰是德也有某事。诚有见于唐虞之取人。必才全德备。体用兼优。然后为纯品也。抑臣考其文义。按其本末轻重之伦。而知皋陶立言之意。固非漫无先后于其间也。德者本也。事所从出者也。事者末也。德之见端者也。世固有有德而短于才者。然亦不过拘悫谨愿。无大设施耳。非若有才无德之徒。其本既失。其事虽或可观。举无足信也。观人者必言其人大概有德乃可其某事某事之善。若徒即事以求之。未有不失之者也。宋臣崔与之曰。天生人才。自足供一代之用。惟辨其君子小人而已。忠实而有才者上也。才不高而忠实存者次也。人君求贤。岂不欲尽得其上者用之。而不可必得。则与其才浮于德也。毋宁德浮于才。唐虞之世。方鸠僝工。终于摈弃。而汉唐宋以来。小人接踵而起者。皆信之于一二事也。且夫小人而至威权气焰。足以笼络臣民。使一人惟吾言之是听。而为所欲为者。非实有英奇干济。负出之资者不能。昔司马光欲复差役。期以五日。同列病其太迫。知开封尹蔡京。独如期奉约。光喜曰。使人人奉法如君。何不可行之有。吕惠卿知大名。铁骑过洛。寂不闻声。诘旦伊川乃知之。叹曰。其才亦何可掩也。故自古未有无才而能为真小人者。亦未有无才而能动人主听者。更未有无才之小人而能害人家国者也。幸而遇精勤之主。明察之君。权无旁落。术不尽售。虽时露其巧计逢迎。亦终有所逡巡畏缩而不得逞。此封德彝宇文士及不能为害于唐。而丁谓王钦若未至贻毒于宋也。倘或喜其英奇。而乐其干济。势且入其术中而不悟。就使不竟其用。犹将为安石之祸宋。若一任其设施展布。俾得逞其阴贼险很之才。几何不为商鞅之治秦乎。夫安石毅然复古。欲兴三代之治。商鞅审时度势。坐收六国之全。亦岂后世琐琐薄技嗜利怀私所可比者。而其害已彰彰如此。此虞书所以为重有德也。
子言之曰为上易事也为下易知也则刑不烦矣
臣谨案乐记曰。大乐必易。大礼必简。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易简者。礼乐之端。而礼乐者。刑罚之本也。易系传曰。干以易知。坤以简能。天地惟易简。故五行之吏。四时之官。各司其职。而寒暑昼夜长养收藏视此矣。圣人惟易简。故命官分职。选贤授能。各举其事。而有亲有功可久可大视此矣。此政简刑清。治道之所以隆也。后世人不足而问之法。法不足而济以刑。上疑下之难知。而故为不测以神其术。多为防闲以定其志。下疑上之难事。而争为揣摩以迎其机巧。为隐匿以逃其罪。其始也起于上下之相遁。其究也。必至上下之相蒙。易事易知。两无当矣。夫法制禁令。圣王之所不废。故曰。徒善不足以为政。然要皆以人用法。非以法用人也。以法用人。毋论法未必尽行。即使令行禁止。而商鞅尚不可以治秦。毋论无法未必有合。即使引今酌古。而王安石终不可以治宋。无他。弊常生于所防之外。而情每拂于用法之中也。昔汲黯奉使。以便宜持节。发河南粟赈贫民。寇准欲擢指挥使。吏以例籍进。准曰。用牙官尚须检例。安用我辈。是二事者。下不以此自疑。上不以此为罪。诚有得于易事易知之意者也。若必须天下而纳之于科条律例之中。则燮理钧衡之职掌。几何不等于吏胥。而学士大夫之绳束。且将自同于舆隶。政体有亏。而廉隅日顿。正苏洵所谓以天下之大。而无可信之人。国不足以为国者也。是以人主于此。彰好慎恶。信赏必罚。使爵不渎而民作愿。刑不试而民咸服。汲汲于辨人才。而不汲汲于讲法令。是缁衣命篇之意也夫。
唐太宗问魏征曰臣上书可采及召对多失次何也对曰臣观有司奏事尝数日思之及至上前三分不能道一况谏者怫意触忌非陛下假之词色岂敢尽其情哉上由是接臣词色愈温
臣谨按有唐贤君。莫有过太宗者。太宗之德。以纳谏为首称。史册所载。如孙伏伽戴冑之执法以争。无殊于张释之。皇甫德参之激切上陈。不异于汲黯。帝皆优容嘉纳。可谓盛德矣。而魏征犹劝帝假词色以受尽言者。太宗以神武定天下。即位之初。置馆殿侧。聚四部书二十余万卷。选天下文学之士。令更日直宿。论讲前言往行。商确政事。其天资英迈。博识古今。当时廷臣才识。未有能几及之者也。意其临朝之际。或不免有神圣文武之资。稍形于词色。故孔顈达以为位居尊极。炫耀聪明。则下情不达。诸臣召对之多失次。三分不能道一。其以此欤。然此犹就陈事者言之。未及乎怫意触忌而谏者也。怫意触忌而谏者。人臣之所极难也。显言之则近于卖直。讽言之则邻于刺讥。援引言之则疑于迂疏。激切言之又几于毁谤。总之皆逆耳也。夫君之于臣。上下至悬殊也。臣之爵禄君所赐也。荣辱君所定也。不宁惟是。即身家性命。亦君所成全也。既已托命于君。谁不愿为将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