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放流。而老母之北行也。家人以赴任为言。舟车之适。与无罪者等。徒以异水土。思乡井。而遘此笃疾。今不昌言某议之非。而徒恃 天子之深仁厚泽。万一果如所料。用其议而从末减。则此数千家老弱无罪而死者。不知其几矣。阁下尝语余曰。圣人之心。即吾人之心也。今使吾人杀一无罪而得为王侯。必不为也。则圣人之不以天下易此。无疑也。某尝诵之。以为知道之言。然则阁下宜用此言于今日矣。以去就争之可也。荀子曰。马骇舆。则君子不安舆。庶人骇政。则君子不安位。体国之义。当重以为忧。非徒望阁下为盛德事。伏惟鉴察不宣。
与周侍御论禁州县私罚书
杭世骏
三月朔。伏读侍御条陈内。有禁州县私罚一事。侍御不敢议赎刑之为非。而特于州县发其端。其意主于禁州县之攘入为私也。而不知斯议果行。则淫刑鬻狱之端。将日起而不可以底矣。先王之制法也。有五刑。有五罚。而又有五过之审克。度今州县所听之讼。其丽于法者。固无待于罚矣。其必致于罚者。大概不出于惟官惟反惟内惟货惟来五者。鞭扑之不行。而令之罚以自赎。其人必非可以刑加者也。或胶庠之士。或有爵禄于身。所犯者过耳。必褫其章服。而予以笞垂。则疑于酷滥而不情。若以其不可笞而遽舍之。则彼将益恣肆而无所忌惮。而国家之法骫。然则罚赎者。固州县通变之一法。而亦圣主之所不禁者欤。且刑者。人之所大忌。而财者。其所甚爱者也。一人受杖于庭。一族之人摈之而不与齿。一乡之人摈之而不与齿。父兄子弟。惵惵乎惟恐人之过而问焉者。而特夺其所甚爱而令之赎。权其所犯之轻重。而第其罚之多寡。彼亦喜得脱于笞辱。俛首输服而不敢辞。眉山苏氏所谓豫养其媿耻之心者此也。议以为添修桥道养济育婴。此非圣王之政乎。公家之费。惟日不足。借其财而贳其过。而又众着其所以致罚之由。彼亦且怵然为戒。不至于怙而不悛。而人之过之者。已晓然其故而不可掩。安得有所谓以富幸免之议。且夫庶狱至赜也。褫其章服不可。予之笞棰不可。罚之货财又不可。豪民得以有恃而无恐。而耎弱之吏。必多方以为之开释。惨核者或因以锻炼而文致之。刑罚将不得其中。而贿赂由此起。罚既不居其名。而已免于刑之及。凌弱暴寡之风。则何以禁之。侍御家居者三年矣。闾阎疾苦之事。军国先务之计。岂其概不加筹划也者。而沾沾以此言进。其果确然据以为是耶。抑姑藉是以塞责耶。赎刑之得失。前贤论备矣。侍御独苛求于州县。恨无有敷陈经义者为侍御告也。刍言可采。幸恕狂悖。
卷九十四刑政五治狱下
慎狱刍言
李渔
论人命
古法流传至今。今人已失其实而仅存其名者。莫若人命中保辜一事。辜者罪也。保辜者。令有罪之人自保其罪。以塞他日之辨端。且救此时之覆辙。一事而诸善备焉。古法莫良于此。譬如张三殴伤李四。李四病创垂危。自分必死。随令亲属鸣官求验。官府验有真伤。审得张三凶欧是实。即以李四交付张三。责令延医调治。照律限期。期满之日。或生或死。定罪发落。因被殴之人。自非慈亲孝子。鲜不利其速死。以为索诈凶人之地。故以调理之责付之凶人。凶人以一朝之忿酿成杀身之祸。未有不悔恨求生者。救人即以自救。何金钱之足惜。是以一纸保辜。活两人生命也。倘其疗治不痊。如期殒命。则于限满发落之时。便可定罪结案。不致株连一人。延缓一日。何也。以其验伤之际。先得两造口供。被殴丧命者既以亲口诉冤于生前。殴人致毙者难以活口赖伤于死后。若说不干己事。则从前之调理为何。无证亦可以成招。完尸亦可以定罪。较审人命于既死之后。展转推详而莫究其实。凭空摸索而不得其端者。其劳逸难易之相去。岂啻霄壤哉。今世仅存保辜之名。而不行其实。非不知人命为极大之案。保辜为最急之事。无奈吏牍如山。不能分别料理。每与田土婚姻诸小讼。一概准行。常有累月经年。未遑审结。以致凶犯脱逃。无人抵命者。直待审出真情。知其殴死杀伤是实。始为追论保辜。逆数期限。及究行凶之罪。势必反复株连。欲起死者而问之。已无及矣。问所以不行保辜之故。则曰人情刁恶。非复三代遗风。十纸人命状词。究无一纸是实。若必一一验伤。人人取结。则官长无就憩之时。而讼庭少容足之地矣。曰不难。是别有止刁弭诈之法在。在未经放告之先。示以画一之规而已矣。请宰州邑者。分别状式二纸。刊板流行。一纸照寻常状格。无事更张。除人命之外。一切奸盗诈伪诸重情。以及田土婚姻诸细务。总用此格。令告者据实填进。审得其实。固为伸冤泄愤。即其词稍有不实。亦不必概坐反诬。轻则斥逐。重则杖惩。以民间刁讼之风。浸淫日久。不能遽革。且余地。以待逐渐挽回。一纸则另出新裁。单为人命而设。并柱语亦为刊定。止以被杀被殴情节。令告者自填。词后空格六行。每行分刻其上。一曰凶犯。二曰凶器。三曰伤痕。四曰处所。五曰时日。六曰干证。如用木棍殴打。则填木棍二字于凶器之下。如无凶器。系拳脚殴伤者。即填拳脚等字。顶门有伤。则填顶门二字于伤痕之下。余皆仿此。六项之中。如有一项不填。不遵此式。即系诬诳。必不准理。如时日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