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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皇朝经世文编-清-贺长龄-第111页

作史记货殖传。谓自廊庙朝廷岩穴之士。无不归于富厚。等而下之。至于吏士。舞文弄法。刻章伪书。不避刀锯之诛者。没于赂遗。而仲长敖核性赋。谓虫三百。人最为劣。爪牙皮毛。不足自卫。唯赖诈伪。迭相嚼啮。等而下之。至于台隶僮。唯盗唯窃。乃以今观之。则无官不赂遗。而人人皆吏士之为矣。无守不盗窃。而人人皆僮之为矣。自其束发读书之时。所以劝之者。不过所谓千锺粟。黄金屋。而一旦服官。即求其所大欲。君臣上下。怀利以相接。遂成风流。不可复制。后之为治者宜何术之操。曰。唯名可以胜之。名之所在。上之所庸。而忠信廉洁者。显荣于世。名之所去。上之所摈。而怙侈贪得者。废锢于家。即不无一二矫伪之徒。犹愈于肆然而为利者。南史有云。汉世士务修身。故忠孝成俗。至于乘轩服冕。非此莫由。晋宋以来。风衰义缺。昔人之言曰名教。曰名节。曰功名。不能使天下之人以义为利。而犹使之以名为利。虽非纯王之风。亦可以救积洿之俗矣。
奖廉耻日知录 
顾炎武
今日所以变化人心荡涤污俗者。莫急于劝学奖廉二事。天下之士。有能笃信好学。至老不倦。卓然可当方正有道之举者。官之以翰林国子之秩。而听其出处。则人皆知向学。而不竞于科目矣。庶司之官。有能洁[己](已)爱民。以礼告老。而家无儋石之储者。赐之以五顷之地。以为子孙世业。而除其租赋。复其丁徭。则人皆知自守。而不贪于货赂矣。岂待菑川再遣。方收牧豕之儒。公孙宏优孟陈言。始录负薪之子。孙叔敖而扶风之后。特赐黄金。尹翁归涿郡之贤。常颁羊酒。韩福遂使名高处士。德表具僚。当时怀稽古之荣。没世仰遗清之泽。不愈于科名爵禄劝人使之干进而饕利者哉。以名为酤。必自此涂始矣。
唐书牛僧孺。隋仆射奇章公宏之裔。幼孤。下杜樊乡。有赐田数顷。依以为生。则知隋之赐田。至唐二百年而犹其子孙守之。若金帛之颁。廪禄之惠。则早已化为尘土矣。明代正统中。以武进田赐礼部尚书胡。其子孙亦至今守之。故窃以为奖廉之典。莫善于此者。
古人治军之道。未有不本于廉耻者。吴子曰。凡制国治军。必教之以礼。励之以义。使有耻也。夫人有耻。在大足以战。在小足以守矣。尉缭子言。国必有慈孝廉耻之俗。则可以死易生。而太公对武王。将有三胜。一曰礼将。二曰力将。三曰止欲将。故礼者所以班朝治军而兔罝之武夫。皆本于文王后妃之化。岂有淫刍荛窃牛马而为暴于百姓者哉。
后汉书张奂为安定属国都尉。羌豪帅感奂恩德。上马二十匹。先零酋长。又遗金鐻八枚。奂并受之。而召主簿于诸羌前。以酒酹地曰。使马如羊。不以入。使金如粟。不以入怀。悉以金马还之。羌性贪而贵吏清。前有八都尉。率好财货。为所患苦。及奂正身洁[己](巳)。威化大行。呜呼。自古以来。边事之败。有不始于贪求者哉。杜子美诗。安得廉颇将。三军同晏眠。一本作廉耻将。诗人之意。未必及此。然吾观唐书。言王佖为武灵节度使。先是吐蕃欲成乌兰桥。每于河坝先贮材木。皆为节帅遣人潜载之。委于河流。终莫能成。蕃人知佖贪而无谋。先厚遗之。然后并役成桥。仍筑月城守之。自是朔方御寇不暇。至今为患。由佖之黩货也。故贪夫为帅。而边城晚开。得此意者。郢书燕说。或可以治国乎。
五代史冯道传论曰。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善乎管生之能言也。礼义治人之大法。廉耻立人之大节。不廉则无所不取。不耻则无所不为。人而如此。则祸败乱亡。亦无所不至。况为大臣。而无所不取。无所不为。则天下其有不乱。国家其有不亡者乎。然而四者之中。耻尤为要。故夫子之论士曰。行[己](已)有耻。孟子曰。人不可以无耻。无耻之耻。无耻矣。又曰耻之于人大矣。为机变之巧者。无所用耻焉。所以然者。人之不廉。而至于悖礼犯义。其源皆生于无耻也。故士大夫之无耻。是谓国耻。吾观三代以下。世衰道微。弃礼义。损廉耻。非一朝一夕之故。然而松柏后雕于岁寒。鸡鸣不已于风雨。彼昏之日。固未尝无独醒之人也。顷读颜氏家训有云。齐朝一士夫。尝谓吾曰。我有一儿。年已十七。颇晓书疏。教其鲜卑语及弹琵琶。稍欲通解。以此伏事公卿。无不宠爱。吾时俯而不答。异哉此人之教子也。若由此业。自致卿相。亦不愿汝曹为之。嗟乎。之推不得已而仕于乱世。犹为此言。尚有小宛诗人之意。彼阉然媚于世者。能无媿哉。
尚重厚 
顾炎武
世道下衰。人材不振。王伾之吴语。郑綮之歇后。薛昭纬之浣溪沙。李邦彦之俚语辞曲。莫不登诸岩廊。用为辅弼。至使在下之人。慕其风流。以为通脱。而栋折榱崩。天下将无所芘矣。及乎板荡之后而念老成。播迁之余而思耆俊。庸有及乎。有国者登崇重厚之臣。抑退轻浮之士。此移风易俗之大要也。
侯景数梁武帝十失。谓皇太子吐言止于轻薄。赋咏不出桑中。张说论阎朝德之文。如丽服靓妆。燕歌赵舞。观者亡疲。若类之风雅。则罪人矣。今之词人。率同此病。淫辞艳曲。传布国门。有如北齐阳俊之所作六言歌辞。名为阳五伴侣。写而卖之。在巿不绝者。诱惑后生。伤败风化。宜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