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所操以进贤退不肖者也。岂徒曰积日累劳已哉。
今自六官之长。以至郡县吏。苟有迁转。必按其受职之先后。以为次第。前之人未去。而后之人复来。陈陈相因。莫有振起之日。士之出身加民者。自其授职之初。而已知其终身之所至。如是安得有奋发之心。勉强于为善者。且夫六卿为百僚之长。其位至崇。故礼乐兵刑。虞帝各因其才命之。至老而不迁。今九卿六部。亦有等级。递进而屡迁之。往往以一人兼六曹之用。必今之尚书。其才加十倍于禹稷而后可。万一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移彼之才以应之此。莫保其无蹉跌焉。纵使禹稷诸圣人起而事 陛下。莫有能以功名终者矣。如曰居其名。不必责其实。其于用当才而人称职之谓何。臣以资序之说。断不可施之六卿。而郡县吏。亦当有不次之擢。以破拘挛之见。则鼓舞人材之术在是矣。然臣于此犹有所未尽者。以今天下不患无才。而患求才之太急。不患无人。而患用人之太广。求人太急。用人太广。则入仕之门必多。入仕之门多。则怀侥幸之心。乘间伺隙。思以攘功名取富贵者。扰扰而不知止。 陛下既厌之而狭其途矣。然士之待命于铨衡者。何其多也。臣以为止狭其数耳。未狭其途也。何谓数。三年试于礼部者几何人。三年试于行省者几何人。岁贡于乡者几何人。国家有大庆赏。大臣之子孙应得官者几何人。以赀仕者几何人。投诚者几何人。吏胥无过者几何人。此所谓数也。何谓途。科目一途也。贡监一途也。任子一途也。投诚一途也。赀郎一途也。吏胥一途也。八旗世职一途也。此所谓途也。今者病选人之多。不务狭其途而止狭其数。如三年试礼部者。向以三百人。而今止一百五十人。试行省者一百五十人。而今或不及百人。且或止以半焉。 陛下以为狭其数矣。可以疏壅滞之弊矣。然自科目而外。如任子。如投诚。如吏胥入赀者。非若科目之有定额也。则既开其途。又不限其数。数多而积之于铨衡以定其年限。是 陛下不过狭科目一途之数。而欲以救十数途之壅滞。无惑乎愈疏而愈壅也。 陛下求疏而不得疏。铨曹患滞而日益滞。在下者虑得官之难。而奔竞之心愈切。在上者挟名器之重。而啬吝之意愈形。退让者目为迂诞。廉介者比于无能。其弊起于进仕之多端。其流极于人心之丧失。 陛下思救其弊。莫若狭其途。狭其途而宽其数。可以塞天下之幸心。可以疏人材之久滞。可以养高蹈之节。可以破世禄之私。一举而四善备焉。夫何惮而不出此。至于用人之途。孰得孰失。此在 陛下择耳。以臣私计论之。莫如吏胥与科目。何则。吏胥明习吏事。科目学于圣贤。二者合于政治得失之本。故汉收用吏之效。而自唐以来。一出于科目。今纵不专任科目。但当参之以吏胥。至于任子用则天下有世官。投诚用则天下多盗贼。赀郎用则天下少廉士。在 陛下毅然去之而已矣。伏读 制策有曰。迩来贪风未息。诛求下吏以奉上官。遂致不肖有司。私派横征。民生益困。何法而可革其夙弊欤。臣以为 陛下之言及此。是天下之福也。何也。今日之百姓。其有不忍言者矣。然其望救之心。犹未至于尽绝者。特曰 陛下未知耳。诚知之。则必赫然震怒。天下贪吏。尽寘之法。以安百姓。今而曰民生益困。是 陛下知民困矣。又曰不肖有司。是 陛下知有司不肖矣。又曰诛求下吏以奉上官。是 陛下并知上官诛求矣。知而不为之所。 陛下之民终于无所救。有司终于剥民以奉上。大吏愈敢恣睢自肆。而不复有所顾忌矣。虽然。 陛下不惟言之。且思所以救之。则转祸为福之机。于是乎在。顾救之之法。必举法之已行而不效者。一切屏去不用。更设法以驭臣。百姓之困。庶几可以少苏。何则。方今除贪之法。不过督抚举劾已耳。
陛下即位以来。纠贪之章日告。惩贪之令日行。宜乎天下之有司。有所畏而不为矣。乃其贪日益甚者何哉。臣以为止贪之法。不可专责之下吏。井不可专责之上官。下吏之贪。或由于上官。而上官之诛求。亦非无因而致。 陛下思革其弊。则当究其源。源清则流自洁。表直则影自正。今夫郡县有一不肖吏。则郡县之民。无宁居者矣。督抚有一黩货之人。则所属之郡县。无一休息者矣。部院诸大臣。不能奉公守法。则天下之督抚。无一廉者矣。势有相因。而弊有必至。 陛下何不以待有司之法。施之于大臣乎。大臣之受罪者。不过一人。而天下可以知警。今舍一人之罪。而求之千万人。千万人之心虽以贪获罪。而其心犹有所不服。故侥幸于法所不及者。复肆其贪而不知止。臣闻法行自近令出。惟行法不加于贵显。而足以禁奸除暴。未之有也。抑臣更有进者。 陛下以法绳臣之贪。不若使臣皆不犯法。夫驭臣而至于用法以相御。已非情之所堪言者矣。臣以为与其严之于事后。不若慎之于事先。 朝廷命一督。遣一抚。不当如郡县吏。委之铨衡已也。地势有艰易。民有顽良。因地以择人。因人以置长。此在 陛下断之于中耳。彼其受任之初。未尝有所因缘。则可以独行己志。而不忍欺君之念。亦激发于特达之知。又安有督责下吏。以困斯民者乎。如是而犹有不肖之人。贪于货财。虐侮其民。然后而寘之于法。以戮辱其身家。则可以服臣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