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得分润其余。洵为公溥。然自归公之后。民间输纳。比于正供。丝毫出入。悉操内部。给廉之外。既无羡余。地方有事。何能卒办。此吏治之所以日衰也。且大县廉银裁得千余。中县七八百两。小县止四五百两。幕客之修脯。家人之食指。事上接下之酬应。道府节寿之馈遗。此中取给。多属不敷。此外应行事宜。贤者亦不能竭蹶以应。小臣何自而廉哉。庸庸者流。遂至金来暮夜。词讼苞苴。上司莫之能禁。故时有康熙年间多清官。雍正以来无清官之谣。乾隆壬戌。 廷试策士。 高宗纯皇帝以之发问。而草茅新进之士。莫敢正对。然民之痌瘝。官之困乏。久在 圣明洞鉴中矣。 高宗终虑耗羡之不便于官民。下询臣工。博釆众议。御史柴潮生奏。以为耗羡乃今日天下之大獘。而未敢请议改除。乃御史赵青藜奏。请无轻议变更。时议从之。遂为定制。在 国家多三百五十万之岁入。姚硕甫寸阴丛录云。耗羡银三百四十九万五百七十七两。而使天下一千五百余州县。拮据从公。动多掣肘。于是复设平余之名。耗外加耗。羡外加羡。上不得而止。下不得而免。是多一分不止受一分之累。何能宽一分而得受一分之赐耶。青藜疏云。裒多益寡。宽一分则受一分之赐。又云。既受耗羡之名。自不得求多于正额之外。岂知以后竟耗羡外又另生耗羡乎。惜乎 高宗勤恤民隐。 德音垂问。欲以归公者归民。顾为邪说所沮而止。青藜疏云。归民之说。于时则有未暇。于势则有所难行。国家之经费有常。各官之养廉安给。使膏泽不下于民。而无艺之征敛。有加无已。生民憔悴。伊于胡底乎。
治赋篇三
汤成烈
且天下生民之数。未有盛于此时者也。而天下民生之匮。亦未有甚于此时者也。而自古赋敛之重。又未有甚于此时者也。生齿日繁。民生日匮。赋敛日重。吁危哉。此时也。曷言乎生民之庶也。帝王世纪云。夏禹之世。民口千三百五十五万三千九百二十有三。周成之世。民口千三百七十一万四千九百二十有三。纪其盛也。汉平元始。计民口五千九百一十九万四千九百七十有八。汉桓永寿。计民口五千六百万六千八百五十有六。较夏周民数。不啻三倍。虽唐之开元。宋之嘉佑。难与比隆焉。今各省府县。岁终册报户部户口总计。几倍于汉。汉汝南郡户四十万四千四百有奇。口二百一十万七百有奇。庶矣哉。然其郡统县国三十七城。方今苏松常镇太仓四府一州而赢。苏松属县户可二十万计。度直隶及皖豫齐晋秦楚各省。大抵视汉司隶兖豫幽并青冀。其庶维倍。即闽粤滇黔川甘。亦视汉交益凉州为庶矣。今日之生民。非古今极盛之时乎。然而庶不可恃也。圣贤论政。庶而加曰富之。今地不加广于汉。垦田不能加多。夫民倍于昔。而田不加增。则民之乏本业者众。山陬海澨。苟可种艺。尺土寸壤。无不开垦。而士工商之外。无末业可治。散而游幕。去而僧道。隶为胥役。投为奴仆。流为地棍盐徒。每省不下二十余万人。此皆游民耗斁于农者也。僧道胥役奴仆之流。不事恒业。而恣食于民。地棍衣食于良弱。盐徒谋利于锥刀。皆汲汲终日。仅供口体。未尝饶富。山乡之民。中稔之岁。人不宿饱。一遇凶荒。流亡道路。通都大邑。又有富商豪右。操其赢缩。盘剥穷民。禾未苗而已贷于人。蚕未丝而已偿夫债。岂非民生匮极之时乎。曷言乎赋敛之重也。昔汤文正斌之抚吴也。潘耒送之。其言曰。宋时亩税一斗。元令田亩税三升。明初没入张氏故臣及土豪田。按私籍征之。名为官田。亩税八斗。而民始困。然民田亩税五升。其轻自若也。嘉靖中。并官田民田。一切以三斗起科。而民重困。然催科未甚急也。万历初。行条鞭法。限分数为考成。缓征之法不行。而民愈困。然犹止常赋耳。天启后。时有加派。复苦额外之征不堪命。以至于亡。 国朝承明积獘。田赋之重。转输之劳。一如往时。加以催科日益急。考成日益严。东作未动。追呼到门。数年逋租。并征一日。办正供而积逋不偿。输旧赋而新课不登。虽有龚黄卓鲁之俦。鲜不阨于考课。迁除之路既绝。则取盈囊橐而止。贪残放纵。无所不至。吴民之困。未有甚于今日者。当 圣祖仁皇帝时。次之言。已痛心疾首如是。况雍正间。并丁于地。民苦按粮摊丁而加困。火耗归公。官苦正耗并解。加平余而民重困。干嘉之际。司之平余益重。道光间。重平。每百加二两五钱九分五厘。饟余。每千五两。筹补。每千十两。杂费。每千耗羡七十两。浙省民间完正不完耗。问之亦不知何为火耗。他省纳之于民。浙省取偿于官。奇哉。火费五十一两五钱。耗费三两七钱一分。新加银一两五钱。给库饭食三钱五分。运脚银十六两。奏销上房费洋钱三百六十元。每正银千两。约以千二百两为准。种种取之额外。官益困而民之困不可胜言矣。咸丰元年。清查结报之后。养廉扣不准支。扣廉之外。摊捐官垫民欠。大县一千八百两。次一千五百两。次一千二百两。中县九百六十两。递至五百六十两。小县三百数十两。又摊统提捐款。其名目并未行知各县。以大中小分别摊捐。自三四千两。至千余两不等。其外津贴架木。大县百数十两。中县七八十两。小县五六十两。贴油茶。岁科经费。科场经费。不在统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