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说不能乱。行之力。同志服其真。虽未必遽能大明大行。而后之学者。可由是而进于明进于行也。则谓之明可。谓之行可。谓之传可。然而斯人也。或千载一见。或数百年一见。或百年数十年一见。或一人见而数人随之见。或见仅止一人。故传之者少而亦未尝绝。伊川表明道先生之墓也。曰周公没。圣人之道不行。孟某死。圣人之学不传。道不行。百世无善治。学不传。千载无真儒。无善治。士犹得以明乎善治之道。以淑诸人而传诸后。无真儒。则天下贸贸焉莫知所之。人欲肆而天理灭矣。是说也。吾于朱子之生。起而幸之。吾尤于薛胡二先生之没。引而伤之。盖明自正嘉以后。讲新建者。大肆狂澜。决破藩篱。踰越绳检。人伦以坏。世道曰漓。邪说诬民。充塞仁义。逮及鼎革。托为老师宿儒者。尚欲以诐淫邪遁。淆乱人心。伤何如哉。孟子曰。吾为此惧。闲先圣之道。距杨墨。放淫辞。邪说者不得作。夫孟子岂可复生哉。世有欲正人心以熄邪说者。即谓之孟子可也。即谓之朱子可也。道之传也。非斯人其谁与归。述传道。传道者少。未尝不为道忧。翼道者众。又未尝不为道喜。非翼道之重于传道也。翼之则道不孤矣。道不孤。则乱道者不能夺其传矣。不能夺其传而后统纪可一。法度可明。学术正而人心端。教化肃而风俗美。人道与天地道道并立矣。然则道之传也。传者传之。翼者亦相与传之也。昔者吾孔子之讲学洙泗也。以大圣人之德之道统。承尧舜禹汤文武周公而集其大成。而及门从游者。有颜曾冉卜七十诸贤。且以贤圣之孙继起而绍述之。而阅百余年。杨墨争呜。衍仪横议。赖有孟子奋其至大至刚之气。辨论于黑白淆乱之中。而后吾夫子授受之真传。得以万古不坠。朱子起千载之下。承二程之遗绪。奉四子书以诏后学。时则有若南轩东莱诸同志咨询辨难。又有若季通勉斋诸门人往复商搉。可谓极丽泽之盛。几乎践东鲁之遗轨矣。然而诋之者旋起。逐之者至欲加以祸道学。大为厉禁。不亦危哉。由是观之。吾之所忧者未容已。而所喜者亦幸而已。今夫弥纶天地。终古无所损。终古无所益者。非道也乎。传与翼安足为有无乎。然而天地非人不立。道非人不存。人顾不重乎哉。孔子尚矣。曾子子思孟子尚矣。朱子又岂易得耶。敬夫张子伯恭吕子又岂易得耶。孔子曰。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盖慨乎其言之。忧何如哉。述翼道。
天下之患。莫大于不顾防检。不敦节概。不修礼义廉耻。不遵规矩准绳。破廉隅而趋巽。弃闲范而就奔驰。容悦以为恭。媕婀以为敬。揣摩以为智。迁就以为才。委蛇以为识时务。和同以为近人情。饰诈巧以固恩权。假声华而延名誉。扬扬自得而不以为可恧。赫赫陵人而不以为可悲。俾天下进者退者。居者行者。尊者卑者。老者少者。贸贸焉莫知其所以然。纷纷焉并莫知其所以不得不然。丧其所固有。而亡其所本来。审若是也。道不几绝乎。而幸也天下有守道之人也。而惜也天下有守道之人。而人多不知也。然而其人自在也。或当时蔽之。而阅时则章矣。或当途沮之。而穷巷则达矣。或流俗恶之。而高贤则尚矣。或功利词章辈疏之。而道义交则亲矣。何也。所守与时异也。今夫救时者人也。而所以救时者道也。正直可以慑回邪。刚健可以御强梗。庄严可以消柔佞。端悫可以折侵侮。和平可以息横逆。简易可以综繁赜。抱仁戴义。可以淑身心。周规折矩。可以柔血气。独立不惧。可以振风规。百折不回。可以定识力。守顾不重乎哉。吾每得一人焉。未尝不正襟而起敬。端坐而缅思也。虽其人已往。而其流风余韵。愈久而愈真。炳炳焉在天地间也。诗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型。其斯之谓欤。述守道。道历千古之变而未尝坠。而自有秦氏之焚书。则几乎坠矣。汉之兴也。经复出。假令有能明道者生于其间。则学术真而统纪一。何至各立门户。迄无指归。而其相为授受者。又大要解说辞意。综核度数而已哉。然而典籍云亡。编简散佚。老师宿儒。各得一说以传于天下。说虽不同。而经未尝不由是以存也。于斯时也。易有施孟梁邱。书有欧阳大小夏侯。诗有鲁齐韩。礼有刘向高堂生后苍。春秋有公羊谷梁邹氏夹氏。此皆专门名家最初之师也。厥后支派分演。愈推愈广。历千有余载而至于今。考古者必溯其源。言师者必从其朔。得其一字一句。远搜而旁猎之。或数十百言。或数千百言。曼衍而无所底止。而考证之学。遂争鸣于天下。盖穿凿傅会亦在所不免也。然如天文地理音学算学等事。则于古为精。今夫经也者。圣人之至文也。圣人之至文。圣人之至道也。圣人之至道。人人之至道也。得人人之至道。以求经而经传。经传而圣人之道亦传。孟子之后。传圣人之道以存经者。朱子一人而已矣。其它则大氐解说辞意者也。综核度数者也。乃或以辞意之别于今。度数之合乎古。遂至矜耀以为得所未得。而反厌薄夫传圣人之道以存经者。是其所以自处。亦太轻矣。述经学。
无善无恶之说倡。天下有心而无性矣。有心无性。人非其人矣。世安得不乱哉。及其乱也。而究其所由来。归罪于学术。则亦晚矣。吾于明季。未尝不嘘俯仰而重有感焉。天下事。由前观之。未必知祸之烈如此其极。由后观之。恒懔懔于其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