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营缮之说。渐渐尝试者。伏望 皇上坚持素志。概勿允从。苟非万不得已之工程。一切停罢。至于装修陈设之华。珍奇玩好之类。可省即省。无取铺张。 宫廷内有一分之损裁。军民间即受一分之补益。使天下知 尧舜之用心。出于寻常万万也。臣所谓土木之渐宜防者此也。
一宴安之渐宜防也。臣尝观孔子说诗。以关睢为首。曰关睢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言其得性情之正也。兴取睢鸠。因其挚而有别也。汉儒匡衡之说关睢也。曰情欲之感。无介乎容仪。晏安之私。不形于动静。夫然后可以配至尊而为宗庙主。此纲纪之首。王教之端也。其言有别之义。可谓深切着明矣。盖主德之或昏或明。君身之或强或弱。政事之或怠或勤。民瘼之或通或隔。揆厥根原。皆肇于此。是故姜后脱簪珥。而周宣赖以中兴。班姬辞同辇。而汉史嘉其知礼。自古圣帝明王。皆以是为修省最切之地。惩燕昵之过。严蛊惑之防。嚬笑不敢轻。词色不妄假。务使清明之志气。在宫无改于在廷。肃穆之中。天命流行。而盛德大业。胥于此审端焉。 皇上健法天行。至刚无欲。当此释服礼成。将备周官九嫔之制。衍大雅百男之祥。窃以为 圣德之日新又新。 圣政之久安长治。皆将基之于此。臣谨胪往古之陈言。以当瞽蒙之讽诵。所谓晏安之渐宜防者此也。
一壅蔽之渐宜防也。自古壅蔽之患。由于言路之不通。然言路既通。而壅蔽之患转有生于不觉者。不可不防其渐也。何者。言事之人。学识不同。贤否亦异。其切中事理。有益于国计民生者。固不乏人。然亦有本无卓见。未悉事情。欲露姓名。勉陈剿说。又或意在沽名。故为噪聒。鼓其矜张之气。不顾事理之安。甚至不肖之徒。隐藏欺诈。或怀挟雠怨。以公济私。或受人指挥。以言为市。诸如此类。难保必无。虽有纳谏之君。将生厌薄之意。既生厌薄之意。即无采择之心。而耳目之事。不能不别有所寄。疏远者不可信。不得不寄之亲近。文墨者不可信。不得不寄之麤材。始则转信而成疑。继则废明而用察。驯致以言为徒乱人意。而无事折中。以众论为各挟私心。而每伸独断。如是则偏重之势成。而壅蔽之患生矣。夫稂莠虽多。嘉禾不可弃也。驽骀虽众。骐骥不可舍也。因稂莠而怠耕耘。嘉禾亦摧残而不殖。因驽骀而倦刍牧。骐骥亦踯躅而不前。是故圣帝明王。有见于此。不以言事者多所乖纷。而遂疏于采择也。我 皇上御极之初。即以开言路为务。自倭仁一疏。 手诏褒嘉。言事者纷纷而起。 皇上虚怀听纳。一言可采。立见施行。纵有谬谈。亦不深责。臣以为空言塞责。事出庸愚。一览掷之。无关轻重。激直沽名。由于器小。在其人客气用事。难语学术之贞纯。在 皇上大度优容。适见 圣怀之渊邃。至于受人指使。涉营私。果其确有可凭。必当明正其。总之言淆乱。衷诸 圣人。亦在乎我 皇上之权衡酌择而已。臣窃计在京言事之人。约有三等。其以章奏陈者曰九卿科道。以章奏陈而兼得面陈者曰部院大臣。曰 内廷王公。此三者。各有所优。亦各有所蔽。九卿科道。员数众多。爵秩未崇。少回翔之意。闻见较广。多采访之途。以风节相磨。怯懦者。亦思奋起。以弹劾为职。贪纵者有所顾瞻。此其所优者也。其有所蔽。则前之三蔽是也。部院大臣。久在朝列。既历受乎 恩知。孰无效忠之微念。兼明习于时事。非比新进之迂疏。此其所优者也。然而阶级既崇。时虞蹉跌。 天颜日近。心益冰兢。或有所顾忌而不敢深言。或过于矜慎而不敢尽言。此则其所蔽者也。 内廷王公。日侍 禁近。或处肺腑之地。或膺璜玉之尊。外无私交党援之患。内无希幸爵赏之心。此其所优者也。然 国家法制森严。例不与外人交接。采访不越近侍。听睹不及幽遐。其心可保无他。而其言不尽可据。此则其所蔽者也。臣以为听言之道。以理为衡。揆之于理。而是刍荛亦有可采。而况于臣工。揆之于理。而非亲信亦难曲从。而况于疏逖。因所优而忘其所蔽。虑莠言之杂陈。因所蔽而废其所优。亦虞嘉言之攸伏。臣所谓言路既通。而壅蔽之患转生于不觉者此也。夫取士之道。拔十得五不为少也。求言之道。闻十得一不为虚也。伏愿 皇上听纳之勤。长如今日。则言路永无壅蔽之患。而直言极谏之士。接踵而起矣。
以上三事。皆载籍数见之谈。亦古人熟陈之义。仰维 圣德。如日方升。并无纤翳之可指。何虑尘埃之或侵。顾臣尝闻古之人存理遏欲。不待其端之已兆也。陈善闭邪。不待其机之已萌也。端未兆而闲之。虽凡庸亦易为功。机已萌而折之。即圣哲亦难为力。臣本书迂。毫无知识。上年奉职无状。自蹈愆尤。荷蒙 皇上曲予矜全。改补京秩。自念犬马之齿。已迫迟暮。常恐蒲柳先衰。终无以仰酬 高厚。夫才力由于天赋。盘根错节。非臣之所能胜也。愚戆性生。拾遗补阙。犹臣之所可勉也。惟 皇上鉴其迂愚。而俯赐采纳焉。臣曷胜幸甚。
咸丰二年四月十八日奉
上谕太仆寺少卿徐继畬奏陈释服之后三渐宜防一曰土木之渐一曰晏安之渐一曰壅蔽之渐援古证今深切事理于朕修身制行听言用人之道裨益良多现将移跸园居仅饬所司照例缮葺并未特兴工作每念 贻谋俭德昭示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