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起 余时在燕京偶晤总署某大臣谈次余喟然叹曰惜乎战祸之未成也大臣甚异余言即曰公素有弭兵之心屡劝中国不可以小忿而酿大祸今为此语何耶余又叹曰缘俄 既定贵国依然甘让人先而迄无振作也贵国将与俄战乃谓亟宜筑造路操练陆师订购舰之议者已阅二三年今倘尽付之东流岂不大可惜乎既而果如余言中国但于外观之事偶一整顿要之营伍中人仍若未沾教化也者西人谓恒弓矢干盾之大都未受教化之苗猺番獞辈所用今万一不幸而致大损此即历年不肯改章之惨报也可慨孰甚焉客又问曰中国之制造局及机器等诸利机乎李中堂识见明敏与吾西国人才不相上下岂曰未之能变乎威曰然有之特中国之舆论仍以新法为深仇也忆李中堂之勘定伪太平王也实多我英提督戈登之力君亦知之稔矣其时李中堂与西人朝夕共事不得不照西法自渐知西法之胜于中法且亦不能不钦佩戈登兵法之精至于华人之知其事者亦不能忘戈登而戈登爱兵如子弟既不肯受李中堂所赠之公费则出其在英额领之岁俸以恤受伤士卒于是成为同心合意之常胜军而李中堂遂于此化其守旧之心矣一千八百八十四年法有越南之役中国痛定思痛乃增创制造局广铸新式洋鎗然而如此利器在西则不为新在华则反不如旧何也分给各省中未经训练之各生手用之于战阵恐尚逊旧枪之纯熟也余又闻吾英之水师提督之言曰中国水雷船排列海边无人掌管外则铁锈堆积内则秽污狼藉使或海波告警业已无可驶用余味其言虽未目击而以中国之他事参[而] 观焉则似非过甚也且以即过甚而论有西淢之利器而无西淢之兵法不亦成无用之物乎中国既罕能用西国利器之人又罕请西人代为训练故虽有新械殊未见其获益惟考华夏人材之质实合入伍之用其遵恪军令一也作事认真二也节省日用之费三也鎗准头甚合四也且在台之后及城垣等类可以自蔽其身处亦极肯与敌兵战然驱之于空旷之野与曾经教习之精觌面鏖战则不啻日斯巴尼国之乡村人与法皇拿坡仑第一之兵交战矣秋风迅扫败箨纷飞呜呼惜哉诚使中国得有暇日次第集兵悉仿西法督令演习饷或不足则称贷于我西方自无不允然而旷时日久非旦夕间可奏成功余观日本之意必不任中国从缓部署故欲采西法以练精兵借西银以充国用恐不免终成画饼此余所以为中国危矣客又问曰日本冀为中国之主能乎威曰日本之性情气质以渐通西学几与西人吻合而无间夫与西人近者其与华人远者也中西之界永不相混中东之情可通乎二百年前 大清正位中原凡前明之制度典章大半相沿不改华民服其所习用能上下相孚可日本之风俗政令本与中国异今又参之西学乃欲妄思问鼎微论华人葵向素殷且即以离心离德而论其肯受日本之范围而袭其规制遵其教化哉是知日本之难为中国主与泰西诸国之势一也
客又问曰 中朝不拔之基比年来震动非一次矣 文宗显皇帝崩 穆宗毅皇帝龄践阼 慈安皇太后 慈禧皇太后垂帘听政十二年 穆宗毅皇帝亲政华民喁喁望治甫年余 龙驭上宾今上入承大统 太后垂帘听又十有四年前后凡二十六年此非至险之象乎威曰似此大事天下皆知但其所谓关系者人尽习焉而不觉中国之视 坤教重于东方各国故 皇太后垂帘听政华人咸畏 神服 教罔有齵差忆惟一千八百六十一年中国某大臣曾与余言垂帘听政之举华人皆以为 国运之不佳并言历观前史所记太后临朝称制事皆不甚妥洽也此或 两宫皇太后甫当垂帘听政时大臣私忧过当之语庸讵知 皇太后聪明仁厚远迈前朝乎余观中国之所以有大关碍者则缘一国之大权惟 皇上得而操之也今皇上之年甫逾弱冠诚使 干纲独揽而运之以 英明仁武讵不甚善反是以思不几奇险迭生乎然而华民固谨厚善柔者也但使率由旧章已无可虞贰余在华时又曾与诸大臣道及华民易于约束之善某大臣忽曰然华民祗求果腹而已余心殊讶之余之意以华民之恪遵 王法不敢如西民之显争主权故称之也而大臣则忆及洪水为灾发帑振荒之事意见不免两歧然即以荒年论华人以为天怒必系 国家政令有所[阙](关)失故致于此余谓 中朝之政实未免有阙失处其手握大权居中驭外者患在失之太弱各行省文武大小各官吏贪污狼藉者所在多有山泽间则时多伏莽此皆出于 国威之不振若夫华民则虽经贪官暴吏之酷虐类多吞声忍气莫敢谁何若以西民之不甘君主者相与比较华民诚良善之至矣华民之地位实尚有未能自主大旨在于不谙新学听命于上谁曰不然然往往有万难忍耐者历年以来或缘兵饷之不以时给遂至合营哗噪或缘官吏违例滥征私肥入己激成民变惟即有小乱旋即削平未必能各路响应再见发捻之祸也以目下情形而论或如一千二百年间蒙古人初入中国之事又如一千六百年间满洲人初与明敌之事或又如英国取印度之事皆未可决其有无第营即使有之终不即为定局也西国之与中国交涉者断不任其扰攘也余所以缘日本之役而谓将来必能为西方大局之所关系也万一竟如余言则首先干预者为俄罗斯欤抑法兰西与德意志欤总之到此地步不论何国但能割据中国一隅地以及其民人一切教之以新法则其兴盛之机莫可限量驯至为东方第一雄国兼为东方执掌大权之首领又何难之有与然则中国执独十八省之大权又佐以东三省及新疆蒙古西藏幅员之广何难雄视西方哉蕞尔日本其何能为役哉 客又问曰以公明见中国际此时会首先干预者究当何国也威曰必俄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