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宗将定官制。谓蒲宗孟曰。御史大夫。非司马光不可。古人慎重谏官有如此者。今之谏官。以躯体魁梧为美。以应对捷给为贤。以簿书刑狱为职业。上不畏天命。下不悲人穷。羣居终日。迹若鸒斯。间有以忠义激之者。则曰吾舌非不能言。吾心非不欲言。吾官非不可言。但言出而祸谪随之。其谁吾听。呜呼。既不尽言以称其职。而复引咎以归于君。有人心者。何忍为此臣愿罢黜浮冗之辈。广求风节之臣。或令对仗弹诃。或令入阁参议。或请对。或轮对。或非旹召对。接之以温颜。款之以厚语。使得展尽底蕴。无少顾忌。言有可采。则次第施行。否则优容而不之罪。则天听于是乎开矣。臣又闻猛虎在山。藜蒮不采。汲黯在朝。淮南寝谋。正人君子之有益于人国也大矣。夫以 陛下之聪明。岂不知天下之事。必得正人君子而后可任哉其所以不乐于正人君子。而反屈折之者。非有他也。特以其所言所行利于公室而不利于私家故小人巧为谗间以中伤之耳姑以臣所知者言之如兵部尚书王恕、元勋硕德、顾削其爵、监察御史强珍、忠肝义胆、顾褫其权、他如章懋之直、林俊之刚方、张吉之纯雅、或落之于空山、或疏之于部属、或窜之于蛮烟瘴雨之乡、使其具向日之诚而不得以一遂。此岂天所以生贤之本心哉。臣愿 陛下饰王恕之蒲轮。驾强珍之骢马。将林俊等。分居要近之地。使各尽其平生。以图来効。则天心于是乎恊矣。臣又闻范祖禹有言。自古国家之败。未有不由轻变祖宗之旧也。创业之君。其得之也难。故其防患也深。其虑之也远。故其立法也密。后世虽有聪明才智之君。独出羣臣之表。然终不若祖宗更事之多也。我 太祖高皇帝监前古之迹。识祸乱之源。故凡寺人之徒惟供给扫除之役。频年以来。旧章日坏。邪径日开。人主大权尽出此曹之手。内倚之为相。外倚之为将。藩省倚之为镇抚。伶人贱工。倚之以作奇技淫巧。法王佛子。倚之以出入宫禁。镇国永昌寺倚之以结怨于军民。其它耳目之所不加。思虑之所不及。尤有不可胜言者。欧阳修曰。宦官之祸。甚于女宠。可不念哉。可不畏哉臣愿陛下以宰相为股肱。以谏官为耳目。以正人君子为腹心。然后深思极虑。定宗社生灵长久之计。则大纲于是乎正矣。然深究其本。则在 陛下之明理何如耳。朱熹曰。人主之学。当以明理为先。此万古帝王之凖的也。 陛下圣质高明。圣学深远。岂不致力于明理之学。然窃闻之。侍臣之进讲也。指某章为某书。训某字为某义。殊无反复论辨之功。 陛下之听讲也。每岁有常月。每月有常日。殊无从容启沃之益。如此而欲明理以应事。臣不信也。臣愿 陛下摭难穷之义理。惜易过之春秋。考之于经。验之于史。会之于心。体之于身。一岁之间。无一日之不然。则所当为者不得不为。所不当为者。不得不去矣。岂特四事之举而已哉。
应诏封事疏【进贤】
伏覩今月初十日、五皷、有大星飞流、起西北亘东南光芒烛地。蜿蜒如龙蛇、人马辟易、葢阳不能制阴之象也。臣窃惟 陛下即位以来、慷慨奋发恭俭勤劳摈斥宦官、黜远左道、根究浮费。裁抑冗员、痛惩法王佛子、大放珍禽奇兽、凡天下之人、所欲而未得所患而未去者、以次罢行、几无遗憾、宜其克享天心、而景星卿云、昭回乎霄汉之表、今变异若此其故何哉臣反复思之、无乃阴之当消者未消。阳之当长者未长。而 陛下所以事天者。犹有所未至欤伏读 明诏曰、天下大小衙门政务、如利所当兴、弊所当革者、所在官员人等、指实条具以闻臣有以见 陛下知前日登极诏书、为奸臣所误、阻塞言路、物论嚣然、故复下此条以自解耳、夫不曰朕躬有过失。朝政有阙遗。而曰利所当兴。弊所当革。不曰许诸人直言无隐。而曰所在官员人等指实条具以闻。 陛下之所以求言者已不广矣然欲兴天下之利。当求利之所以兴欲革天下之弊。当求弊之所以革欲正天下之衙门当自大衙门始臣请遡流穷源、为 陛下陈之、惟 陛下虗心以听夫内阁者。天下之大衙门也。利莫利于君子进。弊莫弊于小人不退。小人不退。欲弊之革也。不可得已。君子不进。欲利之兴也。不可得巳。且如少师万安持禄怙宠。殊无厌足。少保刘吉。附下罔上。漫无可否。太子少保尹直。挟诈怀奸。全无廉耻。世之所谓小人也。 陛下留之则君德必不能辅。朝政必不能修。纪纲必坏。风俗必偷。天下之贤。必有所观望而不敢来。天下之邪。必有所盘结而不肯去。上弊社稷。下弊苍生。此弊所当革者也。臣愿 陛下讽之再辞以全其体。给之余禄以饱其欲。放之田里以休其劳。则天下之弊。无不革矣。至如致仕尚书王恕。矢志忠勤。可任大事。尚书王竑。秉节刚劲。可寝大奸。都御史彭韶。学识醇正。可决大疑。世之所谓君子也。 陛下用之。则君德必为之开明。朝政必为之清肃。纪纲必振。风俗必淳。天下之贤。必拔茅而来。天下之邪。必望风而去。上利社稷。下利苍生。此利所当兴者也。臣愿 陛下予之安车以优其礼。赐之手诏以重其行。置之左右以展其蕴则天下之利。无不兴矣。然君子之所以不进。而小人之所以不退。岂无自哉大抵宦官之权重也汉元帝尝任萧望之周堪矣。一制于弘恭石显。则不得以行其志。宋孝宗尝任陈俊卿刘珙矣。一间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