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工巧,而终以为场屋之赋不足重,可谓不阿所好。书中称哲宗为今上,盖作於元祐中。末记苏轼为兵部尚书及帅定州事。轼到定州不久,即南迁,则是书之成又当在元祐诸人尽罹贬斥之后。知其交由神契,非以势利相攀。
且以潦倒场屋之人,於《新经义》盛行之时,曲附其说,即可以立致科第,而独载排斥笑谑之语,不肯少逊,穷视其所不为,亦可谓介然有守矣。寥寥数简之书,而至今孤行於天地间,岂偶然哉!
△《杨公笔录》一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
宋杨延龄撰。延龄里居未详。书中自称元丰中为山阴尉,又曰任隰州司户,又曰元丰八年秋为滏阳令,又曰为虢倅。又曰自江宁上元移宰常州武进,而卷首题曰朝奉郎致仕,其始末亦略可见。其论《易》,取郑夬之说,盖其时邵伯温《易学辨惑》未出,故不知其误。亦颇称引王安石、陆佃之说,而所辨字音、字义,惟引《字说》一条,馀皆引许慎《说文》。亦称过洛见程子,则似非王氏学矣。又以四诗风雅颂对三光日月星句,《桯史》以为苏轼事,而延龄自记,乃其待试兴国时梦中所得,亦可以证小说多附会也。
△《吕氏杂记》二卷(永乐大典本)
宋吕希哲撰。希哲字原明,先世莱州人,后家寿州。夷简其祖,公著其父也。
初以父荫入官。公著为相之日,不肯求进取。公著没,始为兵部员外郎,进崇政殿说书。绍圣初,以秘阁校理出知怀州,旋分司南京,居和州。徽宗初,召为光禄少卿。力请外补,以直秘阁知曹州,坐党籍夺职。后复历知相、邢二州,罢奉宫祠,羁寓淮、泗间以卒。事迹具《宋史》本传。希哲少从焦千之、孙复、石介学,又从二程子、张子及王安石父子游,故其学问亦出入於数家之中,醇疵互见。
《朱子语录》称其学於程氏,意欲直造圣人,尽其平生之力,乃反见佛与圣人合。
今观此书,喜言禅理,每混儒、墨而一之,诚不免如朱子所言。又《宋史》载王安石欲荐希哲为讲官,希哲辞曰,辱与公相知久,万一从仕,将不免异同,则畴昔相与之意尽。安石乃止。故所记安石父子事,亦无讥诃之词。然其记顾临使北之对,则谓为世教者当重儒,又谓祖孔宗孟,学之正也,苟异於此,皆学之不正。
又记司马光辟佛之语,又斥老子剖斗折衡之说,而深辨孔子非师老子。又极论礼乐之不可废。则其所见特如苏轼、苏辙之流,时时出入二氏,固未可尽以异学斥。
至於直载刘经《太学颂》,以见过尊安石,直载程公逊贺待制诗,以见过谀王雱,则於荆舒父子亦有微词,非竟相党附者矣。其他所记家世旧闻,朝廷掌故,多可与史传相参考。中如杞柳湍水一条,喜怒哀乐一条,耕莘钓渭一条,今皆误入《程氏遗书》中,殆以词旨相近,故不及辨别耶?是书《宋志》不著录。《通考岁时类》中有吕原明《岁时杂记》二卷。考陆游《渭南集》有《岁时杂记》跋,称太平无事之日,故都节物及中州风俗,人人知之,若不必记。自丧乱来七十馀年,遗老凋落无在者,然后知此书之不可阙。则当如《梦华录》之韵。又周必大《平园集》有《岁时杂记》序,称上元一门,多至五十馀条,则分门辑类之书,与此不合。惟《文渊阁书目》载《吕原明杂记》一曲,盖即此本。其中所载诗话,如王逵赠蔡襄作,元绛贺王安石作,吕公弼游东园作诸篇,厉鹗《宋诗纪事》皆未采入,知近代久无传本。今以《永乐大典》所载,裒合成帙,编为二卷。间有吕氏他书之文,而《永乐大典》误标此书者,疑以传疑,亦并录之,而各附案语订正焉。
△《冷斋夜话》十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僧惠洪撰。惠洪一名德洪,字觉范,筠州人。大观中游丞相张商英之门。
商英败,惠洪亦坐累谪朱崖。是书晁公武《读书志》作十卷,与今本相合。然陈善《扪虱新话》谓,山谷西江月词日侧金盘坠影一首为惠洪赝作,载於《冷斋夜话》。又引《宋百家诗选》云《冷斋夜话》中伪作山谷赠洪诗,韵胜不减秦少觌,气爽绝类徐师川云云。今本无此两篇,盖已经后人删削,非其完本。又每篇皆有标题,而标题或冗沓过甚,或拙鄙不文,皆与本书不类。其最剌谬者,如洪驹父《诗话》一条,乃引洪驹父之言以正俗刻之误,非攻洪驹父之误也,其标题乃云洪驹父评诗之误,显相背触。又共阝亭湖庙一条,捧牲请福者乃安世高之舟人,故神云舟有沙门,乃不俱来耶,非世高自请福也。又追叙汉时建寺乃为秦观作维摩赞缘起,非记世高事也,其标题乃云安世高请福共阝亭庙。秦少游宿此,梦天女求赞,既乖本事,且不成文。又苏轼寄邓道士诗一条,用韦应物寄全椒山中道士诗韵,乃记苏诗,非记韦诗也,而其标题乃云韦苏州寄全椒道人诗,更全然不解文义。又惠洪本彭氏子,於彭渊材为叔侄,故书中但称渊材,不系以姓,而其标题乃皆改为刘渊材,尤为不考。此类不可殚数,亦皆后人所妄加,非所本有也。
是书杂记见闻,而论诗者居十之八,论诗之中称引元祐诸人者又十之八,而黄庭坚语尤多,盖惠洪犹及识庭坚,故引以为重。其庭坚梦游蓬莱一条,《山谷集》题曰《记梦》。洪驹父《诗话》曰,余尝问山谷云,此记一段事也。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