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未入以前,即知后於馈食荐豆笾必不在五献以后。凡此之类,启运考正薛图之误,俱精核分明。存而录之,与《续仪礼通解》亦可以详略互考焉。
△《仪礼释宫增注》一卷(安徽巡抚采进本)
国朝江永撰。永有《周礼疑义举要》,已著录。是书取朱子《仪礼释宫》一篇(案《释宫》本李如圭之书,误编於朱子集中。永作此书之时,《永乐大典》尚未显於世,故不知非朱子之笔。今仍其原书所称,而附著其故於此),为之详注,多所发明补正,其稍有出入者仅一二条,而考证精密者居十之九。如郑《注》谓大夫、士无左右房,朱子疑大夫、士亦有西房而未决。考《诗正义》曰:“《乡饮酒义》:‘尊於房户之间,宾主共之。’由无西房,故以房与室户之间为中。又《乡饮酒礼》:‘席宾于户牖间。’《乡饮酒义》曰:‘坐宾于西北。’则大夫、士之户牖间在西,而房户间为正中明矣。”此大夫、士无西房之显证。
永乃谓:“宾坐户牖间,主人自阼阶上望之,若在西北,故云坐宾於西北。其实在北而正中。”不知《乡饮酒义》又云:“坐介于西南,坐僎于东北。”若以永说推之,则《乡饮酒礼注》所谓主席阼阶上,西面。介席西阶上,东面。”其东西正相向者,自主人望介,乃在西而不在西南也。《乡饮酒礼》所谓僎席在宾东者,自主人望僎,乃在北而不在东北也。其说殊有难通。且《乡饮酒义》亦云:“主人坐于东南。”即知坐宾西北。自据堂之西北,非主人之西北明矣。
又《诗斯干》云:“筑室百堵,西南其户。”郑《笺》谓天子之寝左右房,异于一房者之室户也。永谓《诗》“南东其亩”,谓或南其亩,或东其亩,与此“西南其户”,语势正同。此燕寝室内或开西户以达於东房。考燕寝西户之制,不见於《经》。《玉藻》曰:“君子之居恒当户,寝恒东首。”则燕寝也。而《注》以当户为向明,则燕寝之户南向也。即以汉制考之。《汉书龚胜传》云“胜为床室中户西,南牖下,使者入户西行,南面立。”若为西向之户,则入户即东行矣。然则燕寝户皆南向,同於正寝。西向之说,略无所据也。其他若谓东夹、西夹不当称夹室,《杂记》、《大戴礼》夹室二字乃指夹与室言之,本各一处,《注》、《疏》连读之,故相沿而误。又谓门屏之间曰宁,乃路门之外,屏树之内。邢《疏》前说为得,其后说又以为路门之内,则误。又谓李巡《尔雅注》“宁,正门内两塾间”,乃与《诗》之“著”义同,非门屏间之“宁”也。如此之类,不可殚举。其辨订俱有根据,足证前人之误,知其非同影响剽掇之学矣。
△《仪礼小疏》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沈彤撰。彤有《尚书小疏》,已著录。是书取《仪礼》《士冠礼》、《士昏礼》、《公食大夫礼》、《丧服》、《士丧礼》五篇,为之疏笺,各数十条。每篇后又各为监本刊误。卷末附《左右异尚考》一篇,考证颇为精核。如谓牲二十一体兼有髀,《周礼》《内饔》及《士昏礼》两《疏》,乃不数髀,陈祥道则去髀而用觳,殊为舛误;又谓祥道以骨折乃止折脊胁、不及肩臂臑之骨,不知《士虞记》云“用专肤为折俎,取诸脰膉”;折亦谓之折俎,则脊胁亦折可知;又辨万斯大解缁布缺项及庙寝之误;又辨《士丧礼》“众主人在其后”郑《注》所云“庶昆弟”于死者乃为众子,是斩衰之亲,敖继公谓齐衰、大功之亲殊误;又谓“妇人侠床东面”郑《注》所云“妻妾子姓”乃谓死者之妻,万斯大乃云凡《仪礼》丧祭称主妇者皆宗子之妻,非宗子之母,殊失郑义:凡斯之类,其说皆具有典据,足订旧义之讹。其中过於推求,转致疏舛者。如《士冠礼》注:“今时卒吏及假吏也。”彤谓《后汉志》司隶校尉、州刺史并有假。刘昭注引《汉官》:“雒阳令有假。”皆不兼吏名。此云假吏者,疑吏字衍。考《后汉书光武纪》有“宜且罢轻车、骑士、材官、楼船士及军假吏”,《百官志》谓太常卿有假佐十三人,廷尉卿有假佐三十一人,司隶校尉有假佐二十五人,每州刺史皆有从事假佐。佐即吏也,故《志》称佐吏以下,则郑《注》假吏之文灼然不误。又《士冠礼》:“设洗直于东荣,”《注》云:“荣,屋翼也。”《释宫》引《说文》:“屋梠之两头起者为荣。”梠即檐也,檐之东西起者乃曰荣。彤据此,指郭璞《上林赋注》所云“南荣,屋南檐”者为误。考《景福殿赋》曰:“南距阳荣,北极幽崖。”是南檐通名荣之显证,亦不得云郭《注》为误。又《士丧礼》:“牢中旁寸。”《注》云:“牢读为楼。”彤虽深信郑《注》,而终以牢读为楼无他证。考焦延寿《易林》曰:“失志怀忧,如幽狴牢。”又曰:“失羊补牢,无益于忧”为韵。《淮南子本经训》:“牢笼天地,弹压山川。”
高诱《注》曰:“牢读如屋霤之霤,楚人谓牢为霤。”盖萧肴豪尤四韵,古音本通,郑《注》即从当时之读。又考《水经注》引释氏《西域记》曰:“南河自于阗至鄯善,入牢兰海。”牢兰即楼兰,尤与郑《注》暗合。彤疑无证,是未深考。
又《丧服》曰:“布总、箭笄、髽、衰三年。”《注》曰:“髽,露紒也、犹男子之括发。斩衰括发以麻,则髽亦用麻。以麻者,自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