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盖与京等。曾敏行《独醒杂志》则载绦作《西清诗话》,多称引苏、黄诸人竟以崇尚元祐之学,为言者论列。盖虽盗权怙势,而知博风雅之名者。陈振孙《书录解题》称《西清诗话》乃绦使其客为之。殆以蔡攸领袖书局,懵不知学,为物论所不归,故疑绦所著作亦出假手。然此书作於窜逐之后,党与解散,谁与捉刀?而叙述旧闻,具有文采,则谓之骄恣纨袴则可,不能谓之不知书也。书中称高宗为今上。谢石相字一条,称中原倾覆后二十一年,为绍兴十七年。徽宗买茴香一条,称中兴岁戊辰,为绍兴十八年。又赵鼎亦卒於绍兴十七年,而此书记鼎卒后王趯坐调护鼎被劾罢官,过白州见绦之事,是南渡后二十馀年尚谪居无恙,亦可云倖逃显戮矣。绦所作《北征纪实》二卷,述伐燕之事,陈振孙谓其归罪童贯、蔡攸,为蔡京文饰。此书所叙京事,亦往往如是。如史称京患言者议己,作御笔密进,乞徽宗亲书以降,绦则称政和三四年上自揽权纲,政归九重,皆以御笔从事。史称京由童贯以进,又称宦官宫妾合词誉京,绦则称京力遏宦官,遏之不得,更反折角。史称范祖禹、刘安世皆因京远窜,绦则谓京欲援复安世及陈瓘而不能,己则与祖禹子温最相契。
其巧为弥缝,大抵类此。惟於其兄攸无恕词,盖以攸尝劾绦,又请京杀绦故也。
至於元祐党籍,不置一语,词气之间,颇与其父异趣。於三苏尤极意推崇,而丁仙现一条,乃深诋王安石新法,则仍其《西清诗话》之旨也。他如述九玺之源流,玄圭之形制,九鼎之铸造,三馆之建置,大晟乐之宫律,及徽宗五改年号之义,公主初改帝嬴,后改帝姬之故,《宣和书谱》、《画谱》、《博古图》之缘起,记所目睹,皆较他书为详核。以及辨禁中无六更之例,宫花有三等之别,俗谚包弹之始,粤人鸡卜之法,诸葛氏笔,张滋墨,米芾研山,大观端研,玻璃母,龙涎香,蔷薇水,沈水香,合浦珠,镇库带,藕丝灯,百衲琴,建溪茶,姚黄花诸条,皆足以资考证,广异闻。又如陈师道《后山诗话》称苏轼词如教坊雷大使舞,诸家引为故实,而不知雷为何人,观此书,乃知为雷中庆,宣和中以善舞隶教坊。
《三经新义》宋人皆称王安石,观此书,乃知惟《周礼》为安石亲笔,《诗》、《书》二经实出王雱。又徽宗绘事世称绝艺,观此书,乃知皆画院供奉代为染写,非真自作,尤历来赏鉴家所未言。其人虽不足道,以其书论之,亦说部中之佳本矣。《文献通考》作五卷,此本实六卷,或《通考》为传写之误欤。
△《国老谈苑》二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旧本题夷门隐叟王君玉撰。考陈振孙《书录解题》、《宋史艺文志》作《国老闲谈》,卷数与此相合,而注称夷门君玉撰,不著其姓。然则此名后人所改,王字亦后人所增也。是编所纪乃宋太祖、太宗、真宗三朝杂事,於当时士大夫颇有所毁誉,尤推重田锡而贬斥陶穀,其馀如冯拯诸人,俱不免於微词。虽间或抑扬过情,而大致犹据实可信。如范质不受赂遗,窦仪议令皇帝开封尹署敕,赵普请从征上党,曹彬平蜀回囊中惟图书诸条,《宋史》皆采入本传中。他亦多叙述详赡,足与史文相参考。惟记太祖清流关之战,谓临阵亲斩伪骁将皇甫晖,不知晖兵败见擒,送寿州行在,周世宗尚赐以金带鞍马,因创甚不肯治而死,并非戮之阵前。又谓是时环滁僧寺皆鸣钟,遂为定制。案滁人一日五时鸣钟,乃后人感晖之义,以资追荐,亦非为太祖助战而起,此则传闻之讹异,未可概从。至谓太宗响用老成,寇准欲求速进,遂饵地黄、芦菔以求白发,恐准亦未必至是也。
△《道山清话》一卷(内府藏本)
不著撰人名氏。《说郛》摘其数条刻之,题曰宋王暐。案书末有暐跋语云,先大父国史在馆阁最久,多识前辈,尝以闻见著《馆秘录》、《曝书记》并此书为三。仍岁兵火,散失不存。近方得此书於南丰曾仲存家,因手抄藏,示子孙。
后题建炎四年庚戌,孙朝奉大夫主管亳州明道宫,赐紫金鱼袋暐书。则撰此书者乃暐之祖,非暐也。周煇《清波杂志》称成都富春坊火诗,乃洛中名德之后,号道山公子者所作,亦不言其姓氏。书中记元祐五年其父为贺辽国正旦使,论范纯仁、吕公著事,归奏哲宗。哲宗命寄书纯仁。后纯仁再相,哲宗问曾见李某书否。
则撰此书者李姓,非王姓也。然考李焘《通鉴长编》,是年八月庚戌,命吏部郎中苏注、户部郎中刘昱为正旦使,供备库使郭宗颜、西京左藏库副使毕可济副之。
后郭宗颜病,改遣西头供奉官閤门陆孝立,无李姓者在其间。而所称去年范纯仁出守颍昌,吕公著卒於位事。考二人本传,实均在元祐四年。则五年字又不误,不审其何故也,或苏字刘字传写讹为李欤。所记终於崇宁五年,则成书当在徽宗时。书中颇诋王安石之奸,於伊川程子及刘挚亦不甚满。惟记苏、黄、晁、张交际议论特详。其为蜀党中人,固灼然可见矣。其书皆记当代杂事。王士祯《居易录》尝讥其误以两张先为一,今考《欧阳修集》张子野墓志铭,《苏轼集》张子野诗集跋及定风波引,士祯之说信然。又所记陈彭年对真宗墨智墨允出春秋少阳事,称上令秘阁取此书,既至彭年令於第几版寻检,果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