矣。
范文正公画粥作四块时。正以天下为己任之立基处。而其治人手段。亦于不为宰相必为良医之言验之。其后功在国家。恩流九族。俱非偶然之遭际也。
有明世宗末年。王弇州以诗文之学。鼓动声利。于世界无分毫之益。而于人心之害甚深。后来复有娄东张天如。以文字动天下。一时轻华之士。趋之如骛。至于州县权。执文衡局。而人心又一坏。只一东乡艾千子。龂龂与陈卧子等争。而孤不得辅。然于世道人心。盖已补救不小。亦东廓言皋诸先生之流风余泽也。白鹿之高踪。宁不远绍朱子哉。
所学已靡。自误终身而已。倘有著述。天下人骛于其名。靡然从之。则为害滋大。所论极为切中。
汉季之宦官。犹知畏天子。则节义之风犹盛也。唐季之宦官。挟天子而弄之。则节义之风衰也。世运变于权奸。权奸实观于世运。制治可不知所先乎。
以圣贤之言为真。其人必非志于利禄。若视为泛泛口头语。其心必无与于民物者也。故临文而欲人之遵守传注。以束缚性灵。正欲使之日依圣贤。体之于身。验之于心。时时检束。不轶于彀率之外耳。己之灵性。果能与道符。与圣合。则虽横说竖说。信手拈来。皆有会也。
议论须与身心时势有关系。
士知泛览史传。以纪事迹。考沿革。而不知博观前人之言论。以定一是。则遇事揆度。常不能划然于心。而出言亦不能了然于口手之际。师心者。无远谋。志狭者。罔巨断。此向来空疏之病。近亦知患之矣。
驭下者。不足其衣食。而责以勤顺。未能也。不禁其浪费。而求其完足。未能也。不择其愿朴。而责以节用。未能也。此在身教。
知任地不知任人。非生之众也。知任人不知择人。非食之寡也。使农胜商。谷胜金。则几矣。至于文绣之刺。非为之疾。筐箧之守。非用之舒。尤不可不知。
义命二字。要认得分明。义则自然当尽。命亦不可诿之不可知。要见人生有听命之胸襟。又有立命之工夫。不系乎智谋巧拙。则心安而理得。
守义尽其在我。非空空委之于命也。
司马温公。幼时患记诵不如人。羣居讲习。众兄弟既成诵。独下帷绝编。迨能背诵乃止。用力多者收功远。其所精诵。终身不忘也。公尝言书不可不成诵。或在马上。或中夜不寐时。咏其文思。其义所得多矣。
端调先生。父子兄弟。定为读书课程。互相问难。抽读经史。故能贯通羣籍。与司马温公精诵。同一苦心。予壮时辄思效法。今性灵衰钝。偶一涉猎。掩卷茫然然。于向所未解者。行止坐卧。中心默诵。亦复粗有所得。益悔前此读之不熟也。今已无及矣。用以告世之性能熟读者。毋谓强记无益也。
人皆云制举盛而正学衰。制举非不渊源正学也。士之所习。而溺于制举。遂并制举之渊源而忘之矣。
古之君子。隐居求志。今日之幼学。原即他日之壮行。行义达道。后日之壮行。正见当年之幼学。故处不徒处。处为有用真儒。出不徒出。出为有学名臣。
以浅言出妙义。如饮江河。随量而满。如行药市。随病而疗。有功世道人心。可以辅翼六经孔孟诸书矣。
此魏叔子文集序言。深入显出。耐人咀嚼。与葛氏省心微言之旨脗合。故并录焉。
◆刁蒙吉潜室札记 【 名包字蒙吉号用六直隶祁州人前明天启举人耄而好学著书自娱】
谨按学者读书。首重四书经史。毋论习举业与否。均不外此。所争者。用功实与不实耳。有一番实功。即有一番心得。祁州刁蒙吉先生。幼习举业。潜心经书。兼肆力于诸儒语录。乡荐之后。力学不倦。识见益广。体验益切。曾着四书翼注。余未之见。阅其札记。独有心解。所选斯文正统。皆经世之文。其文不能载。录其评语。亦足知其所学。可以坐言起行。毋谓举业之学。无关世用也。
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此良知也。然舜之父母。应何如爱。闵子之父母。应何如爱。申生伯奇之父母。应何如爱。此四人者。良知非不同。而或为圣人之孝。或为贤人之孝。或不圣不贤。而杀身以贼孝。何也。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此良知也。然周公之兄弟。应何如敬。司马牛之兄弟。应何如敬。公子伋公子寿之兄弟。应何如敬。此四人者。良知非不同。而或为圣人之友。或为贤人之友。或不圣不贤。而杀身以贼友。何也。舜与周公。皆明于庶物者也。闵子司马牛。则得圣贤师友。娴格物之训者也。若申生伯奇公子伋公子寿。则无师无友而不学。未尝格致以穷其理者也。格致不格致。相去远矣。
同此爱亲敬长之良知。而处之有善有不善。可见人不可以不学。格致穷理。即学也。圣如大舜。尚须明庶物而察人伦。况其它乎。
圣贤之书。原为天下后世谋身心也。而天下后世读圣贤书者。只取以资其笔舌。于身心全无干涉。辜负垂训立教之意多矣。
四书者。人之布帛菽粟。不可一日无也。考亭注四书。欲使字字句句。皆可见诸行也。今之学者。类言遵朱矣。遵之训诂而为文。非遵之以步趋而为人也。有能信其为布帛而衣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