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除暴安良,有司之分。怜暴是纵,惟良是侮。负国负民,天岂福之,故保富之道,在严治诬扰,使无赖不敢藉端生事,富人可以安分无事,而四境不治者末之有也。
办赈勿图自利
此不便言,且不敢言。然亦不忍不言。地方不幸而遇歉岁,自查灾以至报销,屑屑需资,不留馀地。费从何出?不便言,不敢言者此也。但克减赈项以归私果,被灾之户,必有待赈不得,流为饿殍者。上负圣恩,下伤民命,丧心造孽,莫大于是。此吾所为不忍不言也。昔济源卫公哲治牧郑州,尽出赈赢,设楼流所,赡养仳离,雁户全活无算。同时办赈之吏竞笑其迂。然肥橐者多不善后,公独简在。宸衷不数年,累迁至安徽巡抚,陆工部尚书致仕尹中堂。文端公继善总督两江时,余尝见其办赈条告,末云:千末云倘不肖有司克赈肥家,一有见闻断不能幸逃法纲。即本部堂稽察有所不到,吾知天理难容,其子孙将求为饿殍而不可得。痛哉言乎!读至此而不实力救荒,其尚有人心也哉!
法贵准情
余昔佐幕,遇犯人有婚丧事,案非重大,必属主人曲为矜恤,一全其吉,一慰其凶。多议余迂阔。比读辍耕录匠官仁慈一条,实获我心。匠官者,杭州行金玉府副总管罗国器世荣也。有匠人程限稽违案具,吏请引决。罗曰:吾闻其新娶,取责之,舅姑必以新妇不利,口舌之馀不测击焉,姑置勿问。后或再犯,重加惩治可也。此真仁人之言。乾隆三十一二年间江苏有干吏张某治尚严厉,县试一童子怀挟旧文,依法枷示,童之姻友环跽乞恩,称某童婚甫一日访满月后补枷。张不允,新妇闻信自经。急脱枷。童子亦投水死,夫怀挟宜枷,法也。执法非过,独不间律设大法礼顺人情平?满月补枷,通情而不曲法何不可者,而必于此立威,忍矣,后张调令南汇坐浮收漕粮,拟绞勾决。盖即其治怀挨一事,而其他惨刻可知。天道好还,捷如桴鼓。故法有一定,而情别于端。准情有用法,庶不干造物之和。
能反身则恕
且身为法吏,果能时时畏法,事事奉法乎?贪酷者无论,即谨慎自持,终不能于廉俸之外一介不取。如前所云陋现何者不干国法。特宿弊因仍,民与官司法所不及,相率幸免耳。官不能自闲于法,而必绳民以法,能无愧欤故遇愚民犯法,但能反身自问,自然归于平恕。法所不容姑脱者原不宜曲不宜曲法以长奸情,尚可以从宽者,总不妨原情而略法。
宜求不干清议
是非之心人皆有之,当未遇时,闻谈长吏害民之政,未尝不扼腕太息。□乎得志,则昧殷鉴之谓,当局者迷,古今同慨。故幸而居官能回念扼腕之故,常求不干清议,自无失政。
吏不可墨
我朝立贤无方,用惟其才。高门贵胄,世受国恩,目染耳德,蚤娴吏治所虑,生长华贵,止如富贵吾所自有当日凛象齿焚身之戒,力求无替家声,至寒怆之士,科第起家,视白首穷经者遭逢天坏,岂可遽舍所学同于猾吏之为?若乃进以他途,尤必自问可用于时而后求为时用,何致一登仕版即不自爱,既为牧令,皆有廉有俸,有自然之利,无论美缺,即缺甚不堪,总股舌耕糊口,尽心为之尚恐未能称职,有孤民望如复,民以生重负设官之义,鬼神鉴之矣。昔孙西林先生含中官浙藩时,常禄之外,不名一钱,或劝为子孙地,曰吾未见红顶官儿孙至于行乞。如其行乞,则祖宗之咎也。闻者至今诵之。
墨吏不必为
吏不可墨,固已。余则以为匪。惟不可亦且不必。数十年前,吏皆洁,谨拆狱以理。间以贿胜,深自讳匿。自一二亏帑之吏,藉口弥补,稍稍纳贿。讼者以贿为能官推贿径不开,莫得而污之。偶一先检,墨声四播。盖家人吏役皆甚乐官之不洁,可缘以为奸。虽官非事事求贿,而若辈必曰:非贿不可假官之声势,实役之橐囊。官已受其挟持,不能治其撞骗,且官以墨著,讼者以多财为雄,未尝行贿亦昌贿名。其行贿者,又好虚张其数自诩。富豪假如费藏镪三百两,必号于人口五百两。而此三百两者说合过付吏役,家人在在分肥。官之所入不能及半,而物议讹传多以虚数布闻上官之贤者,必被他事弹劾,即意甚怜才,亦必予以愧厉之方其不贤者,则取其半以办公,而所出之数已浮于所入之数,不得不更求他贿,自补其匮,而上官之风闻覆至。故贫必愈墨,且愈贫阳谴在身阴祸及后。则何如洁已自守者。临民不作,事上无尤乎。
清不可刻
清特治术之一端,非能事遂足也。尝有洁己之吏,傲人以清,为治务严,执法务峻。雌黄在口人人侧目。一事偶失,环聚而攻之。不原其过所由起,辄曰廉吏不可为,夫岂廉之过裁。盖清近于刻,刻于律己可也;刻以绳人不可也。
假命案断不可蔓延
应抵命案,吏役尚知畏法。惟自尽践毙等事,更易蔓延滋扰。盖百姓无知,最惧催人命牵连,恐吓撞骗易于藉口,全赖相验时力归简易。凡自尽人命,除乌起威逼或有情罪出人,尚须覆鞫;其于口角轻生仅可当场断结,不必押带进城,令有守候之累,如死由路毙及失足落水则验报立案不待他求。有等鹘突问官妄向地主两邻根寻来历以辗转扯拉,徒饱吏役之橐,造孽何有纪极哉。
盗案宜防诬累
安良必先治盗,而寄赃买赃之累又因治盗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