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谬言求入,死罪三也。」帝解颜。会献皇后在坐,命赐绰二金杯酒,饮讫,并以杯赐之。旷因免死,配徙广州。
大唐贞观初,太宗务止奸吏,乃遣人以财物试之。有司门令史受馈绢一匹,上怒,将杀之。民部尚书裴矩谏曰:「此人受贿,诚合重诛。但陛下以物试之,即行极法,所谓陷其入罪,恐非导德齐礼之义。」上纳其言,谓百僚曰:「矩廷折,不肯面从,天下何忧不治。」其年,温州司户参军柳雄于隋资妄加阶级,人有言之者,上令其自首,不首与尔死罪。遂固言是真,竟不肯首,大理推得其伪,将处雄死罪。少卿戴冑奏:「公法止合徒。」上曰:「我已与其断当,但与死罪。」冑曰:「陛下既付臣法司,罪不至死,不可酷滥。」上作色遣杀,冑言之不已,至于四五,然后赦之。仍谓之曰:「冑但能为我如此守法,岂畏滥有诛夷也。」七年,贝州鄃县令裴仁轨私役门夫,上欲斩之。殿中侍御史李干佑奏曰:「法令者,陛下制之于上,率土遵之于下,与天下共之,非陛下独有也。仁轨犯轻罪而致极刑,是乖画一之理。臣守职宪司,不敢奉制。」九月八日,吏部尚书、权检校左武卫大将军长孙无忌被召,不解佩刀入东上合门。右仆射封德彝议以监门校尉不觉,合死;无忌误带刀入,徒二年,罚铜二十斤。大理少卿戴冑驳之曰:「校尉不觉与无忌带入,同为误耳。臣子之于君父,不得称误。准律云:『供御汤药、饮食、舟船,误不如法者,皆死。』陛下若录功舍过,非宪司所决;若当据法,罚铜未为得衷。」太宗曰:「法者,非朕一人法也。何得以无忌国亲,便欲阿之。」更令重议。德彝执议如初,冑又驳之曰:「校尉缘无忌致罪,于法当轻。若论其过误,则其情一也,而生死顿殊,敢以固请。」乃免校尉死刑。其年九月,盛开选举,或有诈伪资荫者,上令自首,不首者死。俄有诈伪事泄,大理少卿戴冑断流。上曰:「朕下敕不首者死,今断从流,是示天下以不信。卿拟卖狱乎?」冑曰:「陛下既付所司,臣不敢亏法。」上曰:「卿自守法,而令我失信邪?」冑曰:「法者,国家所以布大信于天下;言者,当时喜怒之发耳。陛下发一朝之忿而许杀之,既知不可而寘之于法,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若顺忿违信,臣窃为陛下惜之。」上曰:「法有所失,公能正之,朕何忧也。」十一年五月,上问大理卿刘德威曰:「近来刑网稍密,何也?」对曰:「诚在君上,不由臣下,主好宽则宽,好急则急。律文失入减三等,失出减五等。今则反是,失入则无辜,失出则获大罪,所以吏各自爱,竞执深文,畏罪之所致耳。」太宗然其言。由是失于出入者各依律文。十八年九月,茂州童子张仲文忽自称天子,口署其流辈数人为官司。大理以为指斥乘舆,虽会赦犹斩。太常卿摄刑部尚书韦挺奏:「仲文所犯,止当妖言。今既会赦,准法免死。」上怒挺曰:「去十五年,怀州人吴法至浪入先置钩陈,口称天子,大理、刑部皆言指斥乘舆,咸断处斩。今仲文称妖,同罪异罚。卿作福于下,而归虐于上邪?」挺拜谢,趋退出。自是,宪司不敢以闻。数日,刑部尚书张亮复奏:「仲文请依前以妖言论。」上谓亮曰:「日者,韦挺不识刑典,以重为轻。朕时怪其所执,不为处断。卿今日复为执奏,不过欲自取刚正之名耳!曲法要名,朕所不尚。」亮默然就列。上因谓之曰:「尔无恨色,而我有猜心。夫人君含容,屈在于我。可申君所请,屈我所见。其仲文宜处以妖言。」
上元三年九月,左威卫大将军权善才、右监门中郎将范怀义并为斫昭陵柏,大理奏官减死外并除名,上特令杀之,大理丞狄仁杰执奏,称罪不当死。上引入,谓曰:「善才斫陵上柏,是我不孝,必须杀之。」仁杰又执奏,上作色令出,仁杰进曰:「臣闻逆龙鳞,忤人主,自古以为难,臣愚以为不然。居桀纣时则难,尧舜时则易。臣今幸逢尧舜,不惧比干之诛。昔汉文帝时,有盗高庙玉环,张释之廷争,罪止弃市;魏文帝将徙冀州士家十万户,辛毗引裾而谏,亦见纳用。且明主可以理夺,忠臣不可以威惧。今陛下不纳臣言,臣恐暝目之后,羞见释之、辛毗于地下也。陛下作法,悬之象魏,徒罪死罪,具有等差。岂有犯非极刑,即令赐死?法既无恒,则万姓何所措手足!陛下必欲变法,请从今日为始。古人云:『假使盗长陵一抔土,陛下何以加之?』今陛下以昭陵一株柏杀一将军,千载之后,谓陛下为何主?此臣所以不敢奉诏杀善才,陷陛下于不道。」上意乃解,谓仁杰曰:「既能为善才正我,岂不能为我正天下也。」
武太后时,徐弘敏,字有功,延载初为司刑寺丞。时魏州人冯敬同,告贵乡县尉颜余庆与博州刺史虺冲同反。余庆,博州人,冲先放粟债于贵乡百姓,遣家人敛索,托余庆为征,所得征钱,冲家人自买弓箭。余庆兼修启状于冲,直叙寒温,并言债负不可征得。敬同遂以此状论告。武太后令殿中侍御史来俊臣就推,俊臣所推征债是实,其弓箭非余庆为市,遂奏余庆与冲同谋反。曹断缘会永昌赦,称其与虺贞同恶魁首并已伏诛,其支党未发者将从原放,遂准律改断流三千里。侍御史魏元忠奏:「余庆为冲征债,协契凶谋,又通书启,即非支党。请处斩,家口籍没。」奉敕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