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明之时,州无大小,必置中正。既不可悉得其人,故或有庸鄙者操铨之权,而选叙颓紊。至正始元年冬,乃罢诸郡中正。时有以杂类冒登清流,遂令在位者皆五人相保,无人保任者夺官还役。
清河王怿以官人失序,上表曰:“孝文帝制出身之人,本以门品高下有恒。若准资荫,自公卿令仆之子,甲乙丙丁之族,上则散骑秘著,下隶御史长兼,皆条例昭然,文无亏没。自此或身非三事之子,解褐公府正佐;地非甲乙之类,而得上宰行僚。自兹以降,亦多乖舛。且参军事专,非出身之职,今必释褐而居;秘著本为起家之官,令或迁转以至。斯皆仰失先准,有违明令,非所谓式遵遗范,奉顺成规。此虽官人之失,相循已久,然推其弥漫,抑亦有由。何者?信一人之明,当九流之广,必令该鉴氏族,辨照人伦,才识有限,固难审悉。所以州置中正之官,清定门胄,品藻高卑,四海画一,专尸衡石,任实不轻。故自置中正以来,暨於太和之日,莫不高拟其人,妙尽兹选,皆须名位重於乡国,才德允於具瞻,然後可以品裁州郡,综人物。今之所置,多非其人。乞明为敕制,使官人选才,备依先旨,无令能否乖方,违才易务;并革选中正,一依前轨,庶清源有归,流序允穆。”灵太后诏依表施行,而终不能用。
征西将军、冀州大中正张彝之子仲上封事,请铨别选格,排抑武夫,不使预清品。於是武夫愤怒,羽林、虎贲千馀人焚彝第,杀其父子。诏斩其凶强者八人,馀大赦以安之。
张彝既死,灵太后乃命武官得依资入选。既而官员少,应调者多,选曹无以处之。及崔亮为吏部尚书,乃奏为格制,官不问贤愚,以停解日月为断。虽复官需此人,停日後者终不得取;庸才下品,年月久者则先擢用。时沉滞者,皆称其能。
亮甥刘景安贻书规之,亮答曰:“昔有中正,品其才第,上之尚书,据状量人授职,此乃与天下群贤共爵人也。吾谓当尔之时,无遗才、无滥举矣,而汝犹云十收六七。况今日之选,专归尚书,以一人之鉴,照察天下,刘毅所云:‘一吏部、两郎中而欲究鉴人物,何异以管窥天而求其博哉!’今勋人甚多,又羽林入选,武夫倔起,而不解书计,唯可广弩前驱,指踪捕噬而已。忽令佩组乘轩,求其烹鲜之效,未尝操刀,而使割。又武人至多,官员至少,不可周溥。设令十人共一官,犹无官可授,况一人冀一官,何由不怨哉?吾近面执,不宜使武人入选,请赐其爵,厚其禄。既不见从,是以权立此格,限以停年耳。”
水心叶氏曰:“按:《萧宝寅传》载魏世外官代还六年方叙,内官四年为限。今亮立此格,专以停罢後岁月断之,不总计其平生资历,抑新进,拔滞淹,故为有意,利柄在已,人不得干,虽曰失之,犹有所获。不若後世沈涂考任,无复止法,容侥幸,长躁求,使士大夫皆安傲然取必於上,其得失相较又远矣。”
先公曰:“按:停年格立於武人入选之後,武人入选始於羽林作乱之馀,此当时事情也。《通鉴》述崔亮答书,削去本旨,已为未然;胡氏、叶氏之论古今得失则然矣,而停年之所以立,弗深考也。”
後甄琛、元修义、城阳王徽相继为吏部尚书,利其便已,踵而行之。自是贤愚同贯,泾渭无别,魏之失才,从亮始也。及辛雄为吏部郎中,上疏曰:“自神龟以来,专以停年为选。士无善恶,岁久先叙;职无剧易,名到授官。执案之吏,以差次日月为功能;铨衡之人,以简用老旧为平直。且庸劣之人,莫不贪鄙。委斗筲以共理之重,硕鼠以百里之命,皆货贿是求,肆心纵意,其制虽烦,不胜其欲。致令徭役不均,发调违谬,聚敛盈门,囚执满道。盖助陛下理天下者,唯在守令,最须简置,以康国道。但郡县选举,由来所轻,贵游隽才,莫肯居此,宜改其弊,以定官方。请上等郡县为第一清,中等为第二清,下等为第三清。选补之法,妙尽才望。如不可并,後地先才,不得拘以停年,竟无铨革。三载黜陟,有称者补在京名官,如前代故事,不历郡县不得为内职,则人思自勉,上下同心,枉屈可申,强暴自息。”书奏,会帝崩。及孝庄帝初,诏求德才文艺政事强直者,县令、郡守、刺史皆叙其志业,具以表闻。得三人以上,县令、太守、刺史赏一阶,举非其人者黜一阶。凡官郡守、县令,六年为满,满後六年为叙。
薛淑为吏部郎中,上言:“使选曹唯取年劳,不简贤否,义均行雁,次若贯鱼,勘簿呼名,一吏足矣,数人而用,何谓铨衡!请积劳之中,有材堪牧人者,在先用之限;其馀不堪者,既壮藉其力,岂容老而弃之。将佐丞尉,去人稍远,小小当否,未为多失,宜依次补序,以酬其劳。”不报。
东魏元象中,文襄王高澄秉政,摄吏部尚书,乃革後魏崔亮年劳之制,务求才实。自迁邺以後,掌大选知名者不过数四,文襄年少高朗,其弊也疏;袁聿修沈密谨厚,所伤者细;杨遵彦风流辩给,所取失於浮华;唯辛术贞明简实,新旧参举,管库必擢,门阀不遗,衡鉴之美,一人而已。至孝昭帝皇建二年,诏:“内外执事官从五品以上、三府主簿、录事参军、诸王文学、侍御史、廷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