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传孔学三十三篇,即伏生书也,亦未得为孔学矣。颖达又云,王肃注《书》,始似窃见孔《传》,故於乱其纪纲,以为太康时。皇甫谧得《古文尚书》於外弟梁柳,作《帝王世纪》,往往载之。盖自太保郑冲授苏愉,愉授梁柳,柳授臧曹,曹授梅赜,赜为豫章内史,奏上其《书》,时已亡《舜典》一篇。至齐明帝时,有姚方兴者,得於大航头而献之,隋开皇中搜索遗典,始得其篇。夫以孔注历汉末无传,晋初犹得存者,虽不列学官,而散在民故邪?然终有可疑者。
石林叶氏曰:今孔氏《尚书》,本所谓《古文尚书》,出鲁恭王毁孔子宅所得也。孔安国为之传,会巫蛊事作,不得列於学官,故汉儒虽扬雄之徒,多未之见。西汉所传欧阳、大小夏侯三家而已。扬雄《法言》称《酒诰》之篇俄亡矣。《艺文志》所谓“刘向以中古文校欧阳、大小夏侯经文,《酒诰》脱简一,《召诰》脱简二”者也。惟太史公尝从安国授《书》,故班固云“迁书载《尧典》、《禹贡》、《洪范》、《微子》、《金》诸篇,多古文说。”今《史记》所引《书》及《叙》,皆与孔氏本合,其馀诸儒所引字与训诂,或不同者,皆出欧阳、大小夏侯氏三家也。
容斋洪氏《随笔》曰:孔安国《古文尚书》,自汉以来,不列於学官,故左氏《传》所引者,杜预辄注为《逸书》。刘向《说苑 臣术》篇一章云:“《泰誓》曰:‘附下而罔上者死,附上而罔下者刑。与闻国政而无益於民者退,在上位而不能进贤者逐。’此所以劝善而黜恶也。”汉武帝元朔元年,诏责中外不兴廉举孝。有司奏议曰:“夫附下罔上者死”云云,其语与《说苑》所载正同。而诸家注释,至於颜师古,皆不能援以为证。今之《泰誓》,初未尝有此语也。汉宣帝时,河内女子得《泰誓》一篇献之,然年月不与序相应,又不与《左传》、《国语》、《孟子》众书所引《泰誓》同,马、郑王肃诸儒皆疑之,今不复可考。
《朱子语录》:孔安国解经最乱道,看得只是《孔丛子》等做出来。盖因说《书》云。某尝疑孔安国《书》是假《书》,比毛公《诗》如此高简,大段省事。汉儒训释文字,多是如此,有疑则阙。今此尽释之,岂有千百年前人说底话,收拾於灰烬屋壁中与口传之馀,更无一字讹舛?理会不得,如此可疑也。兼《小序》皆可疑。《尧典》一篇,自说尧一代为治之次序,至让於舜方止,今说是让,於舜後方作。《舜典》亦是见一代政事之终始,说历试诸难,是为要受让时作也。至後诸篇皆然。况他先汉文章,重厚有力量,他今大序格致极轻,疑是晋、宋文章。况孔《书》是东晋方出,前此诸儒皆不曾见,可疑之甚。
※孔颖达《尚书正义》二十卷
晁氏曰:颖达因梁费《疏》广之。《唐儒学传》称颖达与颜师古、司马才章、王恭、王琰撰《五经》义训百馀篇,号《义赞》,诏改为《正义》云。虽包贯异家为详博,然其中不能无谬冗,马嘉运正其失。永徽中,于志宁、张行成、高季辅就加增损,始布天下。《艺文志》云:“颖达与李子、王德韶等撰,朱长才、苏德融、隋德素、王士雄、赵弘智覆审,长孙无忌、李等二十四人刊定。”《唐史》志、传记事多参差,此为尤甚。所记撰著人姓氏,颖达往往不同。
陈氏曰:其序云:欧阳、夏侯二家之所说,蔡邕碑石刻之,《古文》安国所注,寝而不用。及魏、晋稍兴,故马、郑诸儒莫睹其学,江左学咸悉祖焉。隋初始流河朔,为《正义》者,蔡大宝、巢猗、费、顾彪,文义皆浅略,惟刘焯、刘炫最为详雅,然焯穿凿烦杂,炫就而删焉。虽复微稍省要,好改张前义,义更太略,辞又过华,未为得也。
※陆德明《尚书释文》一卷
《崇文总目》:皇朝太子中舍陈鄂奉诏刊定。始,开宝中,诏以德明所释乃《古文尚书》,与唐明皇所定今文异,令鄂删定其文,改从隶书。盖今文自晓者多,故音切弥省。
陈氏曰:德明言伏生二十馀篇,即马、郑所注是也,可证马、郑非见《古文》。又言梅赜所上亡《舜典》一篇,以王肃注颇类孔氏,故取王注,从“慎徽五典”以下为《舜典》,以续孔《传》。又言“若稽古”至“重华协於帝”十二字,是姚方兴所上,孔氏《传》本无,或此下更有“哲文明”至“乃命以位”总二十八字。
※《石经尚书》十三卷
晁氏曰:伪蜀周德真书。经文有“祥”字皆阙其画,亦阙“民”字之类,盖孟氏未叛唐时所刊也。以监本校之,《禹贡》“土梦作”,倒“土”、“梦”字;《盘庚》“若网在纲”,皆作“纲”字。按沈括《笔谈》云“土梦作,”太宗时得古本,因改正;以“纲”为“网”,未知孰是。
※《古文尚书》十三卷
晁氏曰:汉孔安国以隶古定五十九篇之《书》,盖以隶写籀,故谓之隶古。其书自汉迄唐,行於学官,明皇不喜古文,改从今文,由是古文遂绝。陆德明独存其一二於《释文》而已。皇朝吕大防得本於宋次道、王仲至家,以较陆氏《释文》,虽小有异同,而大体相类。观其作字奇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