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叛超,超悉平之。超南郊,柴燎焰起,而烟不出。灵台令张光告人曰:“今火盛而烟灭,国其亡乎?”天赐五年,司马德宗将刘裕伐超。超将公孙五楼劝超拒之于大岘,超曰:“但令度岘,我以铁骑践之,此成擒也。”太尉、桂林王镇曰:“若如圣旨,必须平原用马,便宜出岘逆战,战而不胜,犹可退守,不宜纵敌,自贻寇逼。臣以为天时不如地利,拒之大岘,策之上也。”超不从。出而告人曰:“主上酷似刘璋。今年国灭,吾必死之。”超收镇下狱。裕入大岘,超拒之于临朐,乃赦镇而谢之。超战于临朐,为裕所败,退还广固。裕遂围之。广固鬼夜哭,有流星长十余丈,陨于广固。城溃,裕执超,送建康市斩之。
  临渭氐苻健,字建业,本出略阳临渭。祖怀归,为部落小帅。父洪,字广世。洪之生也,陇右霖雨,百姓苦之。时有谣曰:“雨若不止,洪水必起。”故名之曰洪。年十二而父死,为部帅。群氐推以为盟主。刘曜拜洪为宁西将军、率义侯,徙之高陆,进为氐王。石虎平秦陇,表石勒拜冠军将军、泾阳伯,又徙之枋头。迁光烈将军,进爵为侯,稍迁冠军大将军,进封西平公。讨平梁犊,进位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略阳公。冉闵之乱,秦雍徙民西归,凭洪为主,众至十余万,自称大将军、大单于、三秦王。既而为其将麻秋所鸩,临死,谓健曰:“关中周汉旧都,形胜之国,进可以一同天下,退不失保全秦雍,吾死之后,便可鼓行而西。”健从之。
  健,初名罴,字世建,又避石虎外祖张罴之名,故改焉。健便弓马,善于事人,石虎深爱之,历位翼军校尉、镇军将军。
  时京兆杜洪窃据长安,关中雄俊皆应之。健密图关中,惧洪之知也,乃缮宫室于枋头,课民种麦,示无西意。既而自称征西大将军、雍州刺史,尽众西行。至盟津,起浮桥以济,遣弟辅国将军雄率步骑五千入自潼关,兄子扬武将军菁率众七千自轵关入河东。势菁手曰:“若事不捷,汝死河北,我死河南,不及黄泉,无相见也。”济讫,焚桥;自统大众,继雄而进。杜洪遣将军张光逆健于潼关,雄击破之。洪尽召关中之众以拒健,健闻而筮之,遇《泰》之《临》。健曰:“小往大来,吉亨。昔往东而小,今还西而大,吉孰大焉。诸君知不?此则汉祖屠秦之机也。”健长驱至长安,杜洪奔司竹,健遂入都。
  建国十四年,乃僭称天王,号年皇始,国号大秦,置百官。健寻自称皇帝。桓温率众伐长安,次于灞上。健弟雄击温,破之,温乃引众东走。健遣其太子苌追温,比至潼关,九败之,苌亦为流矢所中死。关中大饥,蝗虫生于华泽,西至陇山,百草皆尽,牛马至相啖毛,虎狼食人,行路断绝。十八年,健死,子生僭立。
  生,字长生,健之第三子也。幼而粗暴,昏酒无赖,祖洪甚恶之。生无一目,年七岁,洪戏之,问侍者曰:“吾闻瞎兒一泪,信乎?”侍者曰“然”。生怒,引佩刀自刺出血,曰:“此亦一泪也!”洪惊,鞭之,生曰:“性耐刀槊,不堪鞭捶。”洪曰:“汝为尔不已,吾将以汝为奴。”生曰:“可不如石勒也。”洪惧,跣而掩其口。谓健曰:“此兒狂悖,宜早除之,不然,长大必破人家。”健将杀之,雄止之曰:“兒长成自当修改,何至使如此。”健乃止。及长,力举千钧,雄勇好杀,手格猛兽,走及奔马,击刺骑射,冠绝一时。初,健之长子死,生母强氏意在少子柳,健以谶有“三羊五眼”之言,故立之。
  生既僭立,号年寿光。虽在谅暗,游饮自若。弯弓露刃,以见朝臣,锤钳锯凿,备置左右。在位未几,后妃公卿,下至仆隶,杀五百余人。朝飨群臣,酣饮奏乐,生亲歌以和之。命其尚书令辛牢行酒,既而生怒曰:“何不强酒,犹有坐者!”引弓射牢而杀之。于是百僚大惧,无不引满,污服失冠,生以为乐。长安大风,或称贼至,宫门昼闭,五日乃止。生推告贼者,刳出心胃。生舅强平切谏,生凿其顶而杀之。虎狼大暴,从潼关至于长安,昼则断道,夜则发屋,不食六畜,专以害人。自其元年秋,至于二年夏,虎杀七百余人,民废农桑,内外忷惧。其官奏请禳灾,生曰:“野兽饥则食人,饱当自止,终不累年为患也。天将助吾行诛,以施刑教,但勿犯罪,何为怨天。”生如阿房,遇人共妹行者,逼令为淫,固执弗从,生怒杀之。其尚书仆射贾玄石,形貌美伟,生与妻楼上望见玄石在庭中,妻曰:“此何人也?”生曰:“汝欲得也。”乃诛玄石。生尝夜食枣过多,至旦病,使太医程延诊脉,延曰:“陛下食枣多,无他疾也。”生曰:“嘻,汝非圣人,焉知吾食枣?”乃杀之。常从舆上溲便,辇者谓之天雨。生既眇其目,所讳者不足、不具、少无缺伤残毁偏只之言,皆不得道,左右忤旨而死者,不可胜纪。太白犯东井,其臣奏曰:“东井,秦也,太白罚星,必有暴兵起于京师。”生曰:“星入井者,必将渴耳,何所怪乎?”初,生梦大鱼食蒲,又长安谣曰:“东海大鱼化为龙,男便为王女为公。问在何所,洛门东。”是月,生以谣梦之故,诛太师鱼遵父子一十八人。东海,苻坚封也,时为龙骧将军,宅在洛门之东。又谣曰:“百里望空城,郁郁何青青。瞎人不知法,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