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军咸为感叹。后昶恐雨水方降,表请还师,从之。又加仪同三司,领仪曹尚书。于时改革朝仪,诏昶与蒋少游专主其事。昶条上旧式,略不遗忘。
  高祖引见于宣文堂,昶启曰:“臣本国不造,私有虐政,不能废昏立德,扶定倾危 ,万里奔波,投廕皇阙,仰赖天慈,以存首领。然大耻未雪,痛愧缠心。属逢陛下厘校之始,愿垂曲恩,处臣边戍,招集遗人,以雪私耻。虽死之日,犹若生年。”悲泣良久。高祖曰:“卿投诚累纪,本邦湮灭,王者未能恤难矜灾,良以为愧。出蕃之日,请别当处分。”后以昶女为乡君。
  高祖临宣文堂,见武兴王杨集始。既而引集始入宴,诏昶曰:“集始边方之酋,不足以当诸侯之礼。但王者不遗小国之臣,况此蕃垂之主 ,故劳公卿于此。”昶对曰:“陛下道化光被,自北而南,故巴汉之雄,远觐天阙。臣猥瞻盛礼,实忻嘉遇。”高祖曰:“武兴、宕昌,于礼容并不闲备,向见集始,观其举动,有贤于弥承。”昶对曰:“陛下惠洽普天,泽流无外。武兴蕞尔,岂不食椹怀音。”
  又为中书监。开建五等,封昶齐郡开国公,加宋王之号。十七年春,高祖临经武殿,大议南伐 ,语及刘、萧篡夺之事,昶每悲泣不已。因奏曰:“臣本朝沦丧,艰毒备罹,冀恃国灵,释臣私耻。”顿首拜谢。高祖亦为之流涕,礼之弥崇。萧赜雍州刺史曹虎之诈降也,诏昶以兵出义阳,无功而还。
  十八年,除使持节、都督吴越楚彭城诸军事、大将军,固辞,诏不许,又赐布千匹。及发 ,高祖亲饯之,命百僚赋诗赠昶,又以其《文集》一部赐昶。高祖因以所制文笔示之,谓昶曰:“时契胜残,事钟文业,虽则不学,欲罢不能。脱思一见,故以相示。虽无足味,聊复为笑耳。”其重昶如是。自昶之背彭城,至是久矣。其昔斋宇山池,并尚存立,昶更修缮,还处其中。不能绥边怀物,抚接义故,而闺门喧猥,内外奸杂,前民旧吏,莫不慨叹焉。豫营墓于彭城西南,与三公主同茔而异穴。发石累之,坟崩,压杀十余人。后复移改,为公私费害。
  高祖南讨,昶候驾于行宫,高祖遣侍中迎劳之。昶讨萧昭业司州,虽屡破贼军,而义阳拒守不克 ,昶乃班师。十九年,高祖在彭城,昶至入见。昶曰:“臣奉敕专征,克殄凶丑,徒劳士马,久淹岁时,有损威灵,伏听斧钺。”高祖曰:“朕之此行,本无攻守之意,正欲伐罪吊民,宣威布德,二事既暢,不失本图。朕亦无克而还,岂但卿也。”
  十月,昶朝于京师。高祖临光极堂大选。高祖曰:“朝因月旦,欲评魏典。夫典者,为国大纲,治民之柄。君能好典则国治 ,不能则国乱。我国家昔在恆代,随时制作,非通世之长典。故自夏及秋,亲议条制。或言唯能是寄,不必拘门,朕以为不尔。何者?当今之世,仰祖质朴,清浊同流,混齐一等,君子小人,名品无别,此殊为不可。我今八族以上,士人品第有九,九品之外,小人之官,复有七等。若苟有其人,可起家为三公。正恐贤才难得,不可止为一人,浑我典制。故令班镜九流,清一朝轨,使千载之后,我得仿像唐虞,卿等依俙元、凯。”昶对曰:“陛下光宅中区,惟新朝典,刊正九流为不朽之法,岂唯仿像唐虞,固以有高三代。”高祖曰:“国家本来有一事可慨。可慨者何?恆无公言得失。今卿等各尽其心。人君患不能纳群下之谏,为臣患不能尽忠于主。朕今举一人,如有不可,卿等尽言其失;若有才能而朕所不识者,宜各举所知。朕当虚己延纳。若能如此,能举则受赏,不言则有罪。”
  及论大将军,高祖曰:“刘昶即其人也。”后给班剑二十人。二十一年四月,薨于彭城,年六十二。高祖为之举哀,给温明秘器、钱百万、布五百匹、蜡三百斤、朝服一具、衣一袭 ,赠假黄钺、太傅、领扬州刺史,加以殊礼,备九锡,给前后部羽葆鼓吹,依晋琅邪武王伷故事,谥曰明。
  昶适子承绪,主所生也。少而尪疾。尚高祖妹彭城长公主,为驸马都尉。先昶卒,赠员外常侍。
  长子文远,次辉,字重昌。并皆疏狂,昶深虑不能守其爵封。然辉犹小,未多罪过,乃以为世子,袭封。正始初,尚兰陵长公主,世宗第二姊也。拜员外常侍。公主颇严妒,辉尝私幸主侍婢有身,主笞杀之。剖其孕子,节解,以草装实婢腹,裸以示辉。辉遂忿憾,疏薄公主。公主姊因入听讲,言其故于灵太后,太后敕清河王怿穷其事。怿与高阳王雍、广平王怀奏其不和之状,无可为夫妇之理,请离婚,削除封位。太后从之。公主在宫周岁,高阳王及刘腾等皆为言于太后。太后虑其不改,未许之,雍等屡请不已,听复旧义。太后流涕送公主,诫令谨护。正光初,辉又私淫张陈二氏女。公主更不检恶,主姑陈留公主共相扇奖,遂与辉复致忿争。辉推主堕床,手脚殴蹈,主遂伤胎,辉惧罪逃逸。灵太后召清河王怿决其事,二家女髡笞付宫,兄弟皆坐鞭刑,徙配敦煌为兵。公主因伤致薨,太后亲临恸哭,举哀太极东堂,出葬城西,太后亲送数里,尽哀而还。谓侍中崔光曰:“向哭所以过哀者,追念公主为辉顿辱非一,乃不关言,能为隐忍,古今宁有此!此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