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勋饮至,四海交泰,称朕意焉。兵术军机,并受魏公节度。
密见使者,大悦,北面拜伏,臣礼甚恭。密遂东拒化及。“七贵”颇不协,阴有相图之计。未几,元文都、卢楚、郭文懿、赵长文等为世充所杀,皇甫无逸遁归长安。世充诣侗所陈谢,辞情哀苦。侗以为至诚,命之上殿,被发为盟,誓无贰志。自是侗无所关预。侗心不能平,遂与记室陆士季谋图世充,事不果而止。及世充破李密,众望益归之,遂自为郑王,总百揆,加九锡,备法物,侗不能禁也。段达、云定兴等十人入见于侗曰:“天命不常,郑王功德甚盛,愿陛下揖让告禅,遵唐、虞之迹。”侗闻之怒曰:“天下者,高祖之天下,东都者,世祖之东都。若隋德未衰,此言不可发;必天命有改,亦何论于禅让!公等或先朝旧臣,绩宣上代,或勤王立节,身服轩冕,忽有斯言,朕复当何所望!”神色懔然,侍卫者莫不流汗。既而退朝,对良娣而泣。世充更使人谓侗曰:“今海内未定,须得长君。待四方乂安,复子明辟,必若前盟,义不违负。”侗不得已,逊位于世充,遂被幽于含凉殿。世充僭伪号,封为潞国公,邑五千户。
月馀,宇文儒童、裴仁基等谋诛世充,复尊立侗,事泄,并见害。世充兄世恽因劝世充害侗,以绝民望。世充遣其侄行本赍鸩诣侗所曰:“愿皇帝饮此酒。”侗知不免,请与母相见,不许。遂布席焚香礼佛,咒曰:“从今以去,愿不生帝王尊贵之家。”于是仰药。不能时绝,更以帛缢之。世充伪谥为恭皇帝。
齐王暕,字世朏,小字阿孩。美容仪,疏眉目,少为高祖所爱。开皇中,立为豫章王,邑千户。及长,颇涉经史,尤工骑射。初为内史令。仁寿中,拜扬州总管沿淮以南诸军事。炀帝即位,进封齐王,增邑四千户。大业二年,帝初入东都,盛陈卤簿,暕为军导。寻转豫州牧。俄而元德太子薨,朝野注望,咸以暕当嗣。帝又敕吏部尚书牛弘妙选官属,公卿由是多进子弟。明年,转雍州牧,寻徙河南尹、开府仪同三司。元德太子左右二万馀人悉隶于暕,宠遇益隆,自乐平公主及诸戚属竞来致礼,百官称谒,填咽道路。
暕颇骄恣,昵近小人,所行多不法,遣乔令则、刘虔安、裴该、皇甫谌、库狄仲锜、陈智伟等求声色狗马。令则等因此放纵,访人家有女者,辄矫暕命呼之,载入暕宅,因缘藏隐,恣行淫秽,而后遣之。仲锜、智伟二人诣陇西,挝炙诸胡,责其名马,得数匹以进于。暕令还主,仲锜等诈言王赐,将归于家,暕不之知也。又乐平公主尝奏帝,言柳氏女美者,帝未有所答。久之,主复以柳氏进于暕,暕习纳之。其后帝问主柳氏女所在,主曰:“在齐王所。”帝不悦。暕于东都营第,大门无故而崩,听事栿中折,识者以为不祥。其后从帝幸榆林,暕督后军步骑五万,恆与帝相去数十里而舍。会帝于汾阳宫大猎,诏暕以千骑入围。暕大获麋鹿以献,而帝未有得也,乃怒从官,皆言为暕左右所遏,兽不得前。帝于是发怒,求暕罪失。
时制县令无故不得出境,有伊阙令皇甫诩幸于暕,违禁将之汾阳宫。又京兆人达奚通有妾王氏善歌,贵游宴聚,多或要致,于是展转亦出入王家。御史韦德裕希旨劾暕,帝令甲士千馀大索暕第,因穷治其事。暕妃韦氏者,民部尚书冲之女也,早卒,暕遂与妃姊元氏妇通,遂产一女,外人皆不得知。阴引乔令则于第内酣宴,令则称庆,脱暕帽以为欢乐。召相工令遍视后庭,相工指妃姊曰:“此产子者当为皇后。王贵不可言。”时国无储副,暕自谓次当得立。又以元德太子有三子,内常不安,阴挟左道,为厌胜之事。至是,事皆发,帝大怒,斩令则等数人,妃姊赐死,暕府僚皆斥之边远。时赵王杲犹在孩孺,帝谓侍臣曰:“朕唯有暕一子,不然者,当肆诸市朝,以明国宪也。”暕自是恩宠日衰,虽为京尹,不复关预时政。帝恆令武贲郎将一人监其府事,暕有微失,武贲辄奏之。帝亦常虑暕生变,所给左右,皆以老弱,备员而已。暕每怀危惧,心不自安。又帝在江都宫,元会,暕具法服将朝,无故有血从裳中而下。又坐斋中,见群鼠数十,至前而死,视皆无头。暕意甚恶之。俄而化及作乱,兵将犯跸,帝闻,顾谓萧后曰:“得非阿孩邪?”其见疏忌如此。化及复令人捕暕,暕时尚卧未起,贼既进,暕惊曰:“是何人?”莫有报者,暕犹谓帝令捕之,因曰:“诏使且缓。兒不负国家。”贼于是曳至街而斩之,及其二子亦遇害。暕竟不知杀者为谁。时年三十四。
有遗腹子政道,与萧后同入突厥,处罗可汗号为隋王,中国人没入北蕃者,悉配之以为部落,以定襄城处之。及突厥灭,归于大唐,授员外散骑侍郎。
赵王杲,小字季子。年七岁,以大业九年封赵王。寻授光禄大夫,拜河南尹。从幸淮南,诏行江都太守事。杲聪令,美容仪,帝有所制词赋,杲多能诵之。性至孝,常见帝风动不进膳,杲亦终日不食。又萧后当灸,杲先请试炷,后不许之,杲泣请曰:“后所服药,皆蒙尝之。今灸,愿听尝炷。”悲咽不已。后竟为其停灸,由是尤爱之。后遇化及反,杲在帝侧,号恸不已。裴虔通使贼斩之于帝前,血湔御服。时年十二。
史臣曰:元德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