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时督、抚、监司皆由廷臣保举。湖广巡抚张汧,大学士明珠所私也,恃势贪暴,言路莫敢摘发。二十六年,紫芝上疏劾之,言:“汧莅任未久,黩货多端,凡地方盐引、钱局、船埠,靡不搜括,甚至汉口市肆招牌,亦按数派钱。当日保举之人,必有贿嘱情弊,请一并敕部论罪。”上命夺汧官,遣直隶巡抚于成龙、山西巡抚马齐、副都御史开音布往按治。复谕廷臣,谓汧贪婪无人敢言,紫芝独能弹劾,即予内升。成龙等按得汧以前官福建布政使亏帑令属吏弥补,又派收盐商银九万,上荆南道祖泽深婪取於民又八万,谳上,论绞。保举汧为巡抚者,侍郎王遵训、学士卢琦、大理寺丞任辰旦,皆坐夺官。擢紫芝大理少卿。每谳狱,稍涉矜疑,即为驳正,多所平反。
  紫芝以峭直受上知,同朝多侧目。无何,卒。或传紫芝一日诣朝房,明珠延坐进茗,饮之,归遂暴卒云。
  笪重光,字在辛,江南句容人。顺治九年进士。自刑部郎中考选御史。巡按江西,与明珠忤,罢归。初,郑成功犯镇江,重光縋城乞援。事平,赐御书榜。卒,祀乡贤。
  任弘嘉,字葵尊,江南宜兴人。初以举人官行人。康熙十五年,成进士。十八年,考选江南道御史。巡南城,疏言:“各州县宜有讲堂书院,庶人知乡学。”又言:“学道不惟受制籓司,抑且受制知府。盖府道阶级不甚悬,无以资表率。部郎声望不甚重,又无由达封章。求其公明,实不可得,乞重其选。”改巡北城,疏陈五城应行事,谓:“盗风未靖,由保甲不行。稽察未清,由旗、民杂处。司坊未洁,由劝惩不当。”又言:“州县昏夜比较,乡民讬宿无地,饥寒受杖,往往殒命。又或因分釐火耗之轻,受佥役横索之累。”又言:“朝廷清丈,所以为民,而籓府驳册,上下动费累百。津梁有关,所以御暴,今小港皆设巡拦,旱路亦行堵截,检索至负担,税课遍鸡豚。”所言皆痛切。弘嘉一日巡城,有锦衣骏马突其前,诃叱之。隶卒白曰:“此王府优也。”弘嘉趋王府,索优出,杖之四十。上闻,直弘嘉。由是贵戚敛迹,毋敢玩法。
  寻掌山东道,兼江南道如故。上十渐疏:“一曰,朋党交结之渐。始因交际为餽遗,渐以爱憎成水火。二曰,奢侈僭逾之渐。物力既殚,等威亦紊。三曰,文武讦讪之渐。督、抚、提、镇挟私互讦,小吏效尤,何以使民无讼?四曰,绅士吹求之渐。有司视如仇雠,奸民以为鱼肉。五曰,上下奉违之渐。国家良法美意,奉行者徒有虚文,过当者反成弊政。六曰,名器混淆之渐。为生养万民计,守令宜用正途。七曰,常平侵渔之渐。贮穀久易浥损,又难盘察,不若听民输钱,数易稽而无朽蠹。八曰,河工兴建之渐。从古无不徙之河,治河惟去其太甚,不必议开议塞,借一劳永逸之辞,为逐利幸功之术。九曰,情罪过当之渐。如逃人止於鞭刺,过宿反至窜流,轻重不平,枉诬尤甚。十曰,积习胶固之渐。升迁则趕缺压缺,处分则忽重忽轻,视为故常,营竞特甚。”复疏论铨政不平,并下部议行。三十三年,迁奉天府府丞,兼学政。转通政司参议,署通政使。丁母忧归。服阕,病目,卒於家。
  弘嘉素慎,疏上言过直,辄战栗。或曰:“子葸若此,何如不言?”曰:“弘嘉之战栗,气不足也。然知其当言,不敢欺吾心,尤不敢负吾君耳。”
  高层云,字二鲍,江南华亭人。康熙十五年进士。授大理寺评事。二十五年,授吏科给事中。二十六年,太皇太后崩,诏王大臣集永康左门外议丧礼。大学士王熙等向诸王白所议,跪移时,李之芳年老,起而踣。层云曰:“是非国体也。”即日疏言谓:“天潢贵胄,大臣礼当致敬。独集议国政,无弗列坐,所以重君命、尊朝廷也。况永康左门乃禁门重地,太皇太后在殡,至尊居庐,天威咫尺,非大臣致敬诸王之地。大学士为辅弼大臣,固当自重,诸王亦宜加以礼节,不可骄恣倨慢,坐受其跪,失籓臣体。”疏入,上曰:“朕召大臣议事,如时久,每赐垫坐语。今大臣为诸王跪,於礼不合。”下宗人府,吏、礼二部议,嗣后大臣与诸王会议,不得引身长跪,著为令。
  二十八年,京师旱,诏求言。层云疏论江、淮间行屯田扰民,请急停苏民困,上嘉纳之。迁通政司参议。二十九年,迁太常寺少卿,卒官。
  沈恺曾,字乐存,浙江归安人。康熙二十六年进士,选庶吉士。三十年,改山东道御史。喀尔喀率属内附,上亲出塞拊循。恺曾疏言:“巡行口外,为蒙古诸臣定赏罚,编户口,安插新附。但圣躬远出,间关崎岖,乘舆劳顿於外,群臣晏息於家,臣心何安?宜遣部院大臣经理,令逐一奏闻,仍与皇上亲行无异。乞传旨暂缓此行。”疏入,不报。上还京师,召恺曾入对,赐宴。三十五年,上亲征噶尔丹,岁暮,以馀孽未靖,复出塞。恺曾复上疏请回銮,语甚剀切。
  顺天学政侍郎李光地有母丧,命夺情视事,光地请给假九月,言路大譁。恺曾疏言:“学臣关系名教,表率士子。使衰绖者衣锦论文,其何以训?宜令终丧,以隆孝治。阁臣职司票拟,理应委曲奏请,始不当有在任守制之票,既不当有仍遵前旨之拟。科臣职司封驳,阁臣票拟不当,科臣缴旨覆奏,固其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