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敢忘列代之遗典,人祇之至愿乎!今便逊位别宫,敬禅于陈,一依唐虞、宋齐故事。
  陈王践阼,奉帝为江阴王,薨于外邸,时年十六,追谥敬皇帝。
  史臣曰:梁季横溃,丧乱屡臻,当此之时,天历去矣,敬皇高让,将同释负焉。
  史臣侍中、郑国公魏征曰:“高祖固天攸纵,聪明稽古,道亚生知,学为博物,允文允武,多艺多才。爰自诸生,有不羁之度,属昏凶肆虐,天伦及祸,收合义旅,将雪家冤。曰纣可伐,不其而会,龙跃樊、汉,电击湘、郢,剪离德如振槁,取独夫如拾遗。其雄才大略,固无得而称矣。既悬白旗之首,方应皇天之眷,布德施惠,悦近来远,开荡荡之王道,革靡靡之商俗,大修文教,盛饰礼容,鼓扇玄风,阐扬儒业,介胄仁义,折冲樽俎,声振寰宇,泽流遐裔,干戈载戢,凡数十年。济济焉,洋洋焉,魏、晋已来,未有若斯之盛。然不能息末敦本,斫雕为朴,慕名好事,崇尚浮华,抑扬孔、墨,流连释、老。或经夜不寝,或终日不食,非弘道以利物,惟饰智以惊愚。且心未遗荣,虚厕苍头之伍;高谈脱屣,终恋黄屋之尊。夫人之大欲,在乎饮食男女,至于轩冕殿堂,非有切身之急。高祖屏除嗜欲,眷恋轩冕,得其所难而滞于所易,可谓神有所不达,智有所不通矣。逮夫精华稍竭,凤德已衰,惑于听受,权在奸佞,储后百辟,莫得尽言。险躁之心,暮年愈甚。见利而动,愎谏违卜,开门揖盗,弃好即仇,衅起萧墙,祸成戎羯,身殒非命,灾被亿兆,衣冠敝锋镝之下,老幼粉戎马之足。瞻彼《黍离》,痛深周庙;永言《麦秀》,悲甚殷墟。自古以安为危,既成而败,颠覆之速,书契所未闻也。《易》曰:‘天之所助者信,人之所助者顺。’高祖之遇斯屯剥,不得其死,盖动而之险,不由信顺,失天人之所助,其能免于此乎!
  太宗聪睿过人,神彩秀发,多闻博达,富赡词藻。然文艳用寡,华而不实,体穷淫丽,义罕疏通,哀思之音,遂移风俗,以此而贞万国,异乎周诵、汉庄矣。我生不辰,载离多难,桀逆构扇,巨猾滔天,始自牖里之拘,终类望夷之祸。悠悠苍天,其可问哉!
  昔国步初屯,兵缠魏阙,群后释位,投袂勤王。元帝以盘石之宗,受分陕之任,属君亲之难,居连率之长,不能抚剑尝胆,枕戈泣血,躬先士卒,致命前驱;遂乃拥众逡巡,内怀觖望,坐观时变,以为身幸。不急莽、卓之诛,先行昆弟之戮。又沉猜忌酷,多行无礼。骋智辩以饰非,肆忿戾以害物。爪牙重将,心膂谋臣,或顾眄以就拘囚,或一言而及菹醢。朝之君子,相顾懔然。自谓安若泰山,举无遗策,怵于邪说,即安荆楚。虽元恶克剪,社稷未宁,而西邻责言,祸败旋及。上天降鉴,此焉假手,天道人事,其可诬乎!其笃志艺文,采浮淫而弃忠信;戎昭果毅,先骨肉而后寇仇。虽口诵《六经》,心通百氏,有仲尼之学,有公旦之才,适足以益其骄矜,增其祸患,何补金陵之覆没,何救江陵之灭亡哉!
  敬帝遭家不造,绍兹屯运,征伐有所自出,政刑不由于己,时无伊、霍之辅,焉得不为高让欤?”
列传第一 太祖张皇后 高祖郗皇后 太宗王皇后 高祖丁贵嫔 高祖阮修容 世祖徐妃
  《易》曰:“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夫妇之义尚矣哉!周礼,王者立后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 ,以听天下之内治。故《昏义》云:“天子之与后,犹日之与月,阴之与阳,相须而成者也。”汉初因秦称号,帝母称皇太后,后称皇后,而加以美人、良人、八子、七子之属。至孝武制婕妤之徒凡十四等。降及魏、晋,母后之号,皆因汉法;自夫人以下,世有增损焉。高祖拨乱反正,深鉴奢逸,恶衣菲食,务先节俭。配德早终,长秋旷位,嫔嫱之数,无所改作。太宗、世祖出自储籓,而妃并先殂,又不建椒阃。今之撰录,止备阙云。
  太祖献皇后张氏,讳尚柔,范阳方城人也。祖次惠,宋濮阳太守。后母萧氏,即文帝从姑。后,宋元嘉中嫔于文帝,生长沙宣武王懿、永阳昭王敷,次生高祖。
  初,后尝于室内,忽见庭前昌蒲生花,光彩照灼,非世中所有。后惊视,谓侍者曰:“汝见不?”对曰:“不见。”后曰:“尝闻见者当富贵。”因遽取吞之。是月产高祖。将产之夜,后见庭内若有衣冠陪列焉。次生衡阳宣王畅、义兴昭长公主令[A148]。宋泰始七年,殂于秣陵县同夏里舍,葬武进县东城里山。天监元年五月甲辰,追上尊号为皇后。谥曰献。
  父穆之,字思静,晋司空华六世孙。曾祖舆坐华诛,徙兴古,未至召还。及过江,为丞相掾,太子舍人。穆之少方雅,有识鉴。宋元嘉中,为员外散骑侍郎。与吏部尚书江湛、太子左率袁淑善,淑荐之于始兴王浚,浚深引纳焉。穆之鉴其祸萌,思违其难,言于湛求外出。湛将用为东县,固乞远郡,久之,得为宁远将军、交址太守。治有异绩。会刺史死,交土大乱,穆之威怀循拊,境内以宁。宋文帝闻之嘉焉,将以为交州刺史,会病卒。子弘籍,字真艺,齐初为镇西参军,卒于官。高祖践阼,追赠穆之光禄大夫,加金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