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朝辅政,群情缉穆,经略外敷,辟境千里,以礼让维宗亲,德刑制群后,敦睦雍熙,时无二论。勋道之茂,岂可与周公同日而言乎!而燕咏阙而不论,盛德掩而不述,非所谓也。”乃命中书更为《燕颂》以述恪之功焉。又引中书令常忠、尚书阳璆、秘书监郎敷于东堂,问曰:“古来君子皆谓周公忠圣,岂不谬哉!”璆曰:“周公居摄政之重,而能达群臣之名,及流言之谤,致烈风以悟主,道契神灵,义光万代,故累叶称其高,后王无以夺其美。”盛曰:“常令以为何如?”忠曰:“昔武王疾笃,周公有请令之诚,流言之际,义感天地,楚挞伯禽以训就王德。周公为臣之忠,圣达之美,《诗》《书》已来未之有也。”盛曰:“异哉二君之言!朕见周公之诈,未见其忠圣也。昔武王得九龄之梦,白文王,文王曰:“我百,尔九十,吾与尔三焉。”及文王之终,已验武王之寿矣。武王之算未尽而求代其死,是非诈乎!若惑于天命,是不圣也。据摄天位而丹诚不见,致兄弟之间有干戈之事。夫文王之化,自近及远,故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周公亲违圣父之典而蹈嫌疑之踪,戮罚同气以逞私忿,何忠之有乎!但时无直笔之史,后儒承其谬谈故也。”忠曰:“启金縢而返风,亦足以明其不诈。遭二叔流言之变,而能大义灭亲,终安宗国,复子明辟,辅成大业,以致太平,制礼作乐,流庆无穷,亦不可谓非至德也。”盛曰:“卿徒因成文而未原大理,朕今相为论之。昔周自后稷积德累仁,至于文、武。文、武以大圣应期,遂有天下。生灵仰其德,四海归其仁。成王虽幼统洪业,而卜世修长,加吕、召、毛、毕为之师傅。若无周公摄政,王道足以成也。周公无故以安危为己任,专临朝之权,阙北面之礼。管、蔡忠存王室,以为周公代主非人臣之道,故言公将不利于孺子。周公当明大顺之节,陈诚义以晓群疑,而乃阻兵都邑,擅行诛戮。不臣之罪彰于海内,方贻王《鸱鸮》之诗,归非于主,是何谓乎!又周公举事,称告二公,二公足明周公之无罪而坐观成王之疑,此则二公之心亦有猜于周公也。但以疏不间亲,故寄言于管、蔡,可谓忠不见于当时,仁不及于兄弟。知群望之有归,天命之不在己,然后返政成王,以为忠耳。大风拔木之征,乃皇天祐存周道,不忘文、武之德,是以赦周公之始愆,欲成周室之大美。考周公之心,原周公之行,乃天下之罪人,何至德之谓也!周公复位,二公所以杜口不言其本心者,以明管、蔡之忠也。”
  又谓常忠曰:“伊尹、周公孰贤?”忠曰:“伊尹非有周公之亲而功济一代,太甲乱德,放于桐宫,思愆改善,然后复之。使主无怨言,臣无流谤,道存社稷,美溢来今,臣谓伊尹之勋有高周旦。”盛曰:“伊尹以旧臣之重,显阿衡之任,太甲嗣位,君道未洽,不能竭忠辅导。而放黜桐宫,事同夷羿,何周公之可拟乎!”郎敷曰:“伊尹处人臣之位,不能匡制其君,恐成、汤之道坠而莫就,是以居之桐宫,与小人从事,使知稼穑之艰难,然后返之天位,此其忠也。”盛曰:“伊尹能废而立之,何不能辅之以至于善乎?若太甲性同桀纣,则三载之间未应便成贤后,如其性本休明,义心易发,当务尽匡规之理以弼成君德,安有人臣幽主而据其位哉!且臣之事君,惟力是视,奈何挟智藏仁以成君恶!夫太甲之事,朕已鉴之矣。太甲,至贤之主也,以伊尹历奉三朝,绩无异称,将失显祖委授之功,故匿其日月之明,受伊尹之黜,所以济其忠贞之美。夫非常之人,然后能立非常之事,非常人之所见也,亦犹太伯之三让,人无德而称焉。”敷曰:“太伯三以天下让,至仲尼而后显其至德。太甲受谤于天下,遭陛下乃申其美。”因而谈宴赋诗,赐金帛各有差。
  辽西太守李郎在郡十年,威制境内,盛疑之,累征不赴。以母在龙城,未敢显叛,乃阴引魏军,将为自安之计,因表请发兵以距寇。盛曰:“此必诈也。”召其使而诘之,果验,尽灭其族,遣辅国将军李旱率骑讨之。师次建安,召旱旋师。朗闻其家被诛也,拥三千余户以自固。及闻旱中路而还,谓有内变,不复为备,留其子养守令支,躬迎魏师于北平。旱候知之,袭克令支,遣广威孟广平率骑追朗,及于无终,斩之。初,盛之追旱还也,群臣莫知其故。旱既斩朗,盛谓群臣曰:“前以追旱还者,正为此耳。朗新为叛逆,必忌官威,一则鸠合同类,劫掠良善,二则亡窜山泽,未可卒平,故非意而还,以盈怠其志,卒然掩之,必克之理也。”群臣皆曰:“非所及也。”
  李旱自辽西还,闻盛杀其将卫双,惧,弃军奔走。既而归罪,复其爵位。盛谓侍中孙勍曰:“旱总三军之任,荷专征之重,不能杖节死绥,无故逃亡,考之军正,不赦之罪也。然当先帝之避难,众情离贰,骨肉忘其亲,股肱失忠节,旱以刑余之体,效力尽命,忠款之至,精贯白日。朕故录其忘身之功,免其丘山之罪耳。”
  盛去皇帝之号,称庶人大王。
  魏袭幽州,执刺史卢溥而去。遣孟广平援之,无及。
  盛率众三万伐高句骊,袭其新城、南苏,皆克之,散其积聚,徙其五千余户于辽西。
  盛引见百辽于东堂,考详器艺,超拔者十有二人。命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