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人之云亡,邦国殄悴。吾既不复能言,安用此默默生乎!”归而自杀。
  北地饥甚,人相食啖,羌酋大军须运粮以给麹昌,刘雅击败之。麹允与刘曜战于磻石谷,王师败绩,允奔灵武。平阳大饥,流叛死亡十有五六。石勒遣石越率骑二万,屯于并州,以怀抚叛者。聪使黄门侍郎乔诗让勒,勒不奉命,潜结曹嶷,规为鼎峙之势。
  聪立上皇后樊氏,即张氏之侍婢也。时四后之外,佩皇后玺绶者七人,朝廷内外无复纲纪,阿谀日进,货贿公行,军旅在外,饥疫相仍,后宫赏赐动至千万。刘敷屡泣言之,聪不纳,怒曰:“尔欲得使汝公死乎?朝朝夕夕生来哭人!”敷忧忿发病而死。
  河东大蝗,唯不食黍豆。靳准率部人收而埋之,哭声闻于十余里,后乃钻土飞出,复食黍豆。平阳饥甚,司隶部人奔于冀州二十万户,石越招之故也。犬与豕交于相国府门,又交于宫门,又交司隶、御史门。有豕著进贤冠,升聪坐。犬冠武冠,带绶,与豕并升。俄而斗死殿上。宿卫莫有见其入者。而聪昏虐愈甚,无诫惧之心。宴群臣于光极前殿,引见其太弟乂,容貌毁悴,鬓发苍然,涕泣陈谢。聪亦对之悲恸,纵酒极欢,待之如初。
  刘曜陷长安外城,愍帝使侍中宋敞送笺于曜,帝肉袒牵羊,舆榇衔璧出降。及至平阳,聪以帝为光禄大夫、怀安侯,使粲告于太庙,大赦境内,改年麟嘉。麹允自杀。
  聪东宫四门无故自坏,后内史女人化为丈夫。时聪子约死,一指犹暖,遂不殡殓。及苏,言见元海于不周山,经五日,遂复从至昆仑山,三日而复返于不周,见诸王公卿将相死者悉在,宫室甚壮丽,号曰蒙珠离国。元海谓约曰:“东北有遮须夷国,无主久,待汝父为之。汝父后三年当来,来后国中大乱相杀害,吾家死亡略尽,但可永明辈十数人在耳。汝且还,后年当来,见汝不久。”约拜辞而归,道遇一国曰猗尼渠余国,引约入宫,与约皮囊一枚,曰:“为吾遗汉皇帝。”约辞而归,谓约曰:“刘郎后年来必见过,当以小女相妻。”约归,置皮囊于机上。俄而苏,使左右机上取皮囊开之,有一方白玉,题文曰:“猗尼渠余国天王敬信遮须夷国天王,岁在摄提,当相见也。”驰使呈聪,聪曰:“若审如此,吾不惧死也。”及聪死,与此玉并葬焉。
  时东宫鬼哭;赤虹经天,南有一歧;三日并照,各有两珥,五色甚鲜;客星历紫宫入于天狱而灭。太史令康相言于聪曰:“蛇虹见弥天,一歧南彻;三日并照;客星入紫宫。此皆大异,其征不远也。今虹达东西者,许洛以南不可图也。一歧南彻者,李氏当仍跨巴蜀,司马睿终据全吴之象,天下其三分乎!月为胡王,皇汉虽苞括二京,龙腾九五,然世雄燕代,肇基北朔,太阴之变其在汉域乎!汉既据中原,历命所属,紫宫之异,亦不在他,此之深重,胡可尽言。石勒鸱视赵魏,曹嶷狼顾东齐,鲜卑之众星布燕代,齐、代、燕、赵皆有将大之气。愿陛下以东夏为虑,勿顾西南。吴蜀之不能北侵,犹大汉之不能南向也。今京师寡弱,勒众精盛,若尽赵魏之锐,燕之突骑自上党而来,曹嶷率三齐之众以继之,陛下将何以抗之?紫宫之变何必不在此乎!愿陛下早为之所,无使兆人生心。陛下诚能发诏,外以远追秦皇、汉武循海之事,内为高帝图楚之计,无不克矣。”聪览之不悦。
  刘粲使王平谓刘乂曰:“适奉中诏,云京师将有变,敕裹甲以备之。”乂以为信然,令命宫臣裹甲以居。粲驰遣告靳准、王沈等曰:“向也王平告云东宫阴备非常,将若之何?”准白之,聪大惊曰:“岂有此乎!”王沈等同声曰:“臣等久闻,但恐言之陛下弗信。”于是使粲围东宫。粲遣沈、准收氐羌酋长十余人,穷问之,皆悬首高格,烧铁灼目,乃自诬与乂同造逆谋。聪谓沈等言曰:“而今而后,吾知卿等忠于朕也。当念为知无不言,勿恨往日言不用也。”于是诛乂素所亲厚大臣及东宫官属数十人,皆靳准及阉竖所怨也。废乂为北部王,粲使准贼杀之。坑士众万五千余人,平阳街巷为之空。氏羌叛者十余万落,以靳准行车骑大将军以讨之。时聪境内大蝗,平阳、冀、雍尤甚。靳准讨之,震其二子而死。河汾大溢,漂没千余家。东宫灾异,门阁宫殿荡然。立粲为皇太子,大赦殊死已下。以粲领相国、大单于,总摄朝政如前。
  聪校猎上林,以帝行车骑将军,戎服执戟前导,行三驱之礼。粲言于聪曰:“今司马氏跨据江东,赵固、李矩同逆相济,兴兵聚众者皆以子鄴为名,不如除之,以绝其望。”聪然之。
  赵固郭默攻其河东,至于绛邑,右司隶部人盗牧马负妻子奔之者三万余骑。骑兵将军刘勋追讨之,杀万余人,固、默引归。刘颉遮邀击之,为固所败。使粲及刘雅等伐赵固,次于小平津,固扬言曰:“要当生缚刘粲以赎天子。”聪闻而恶之。
  李矩使郭默、郭诵救赵固,屯于洛汭,遣耿稚、张皮潜济,袭粲。贝丘王翼光自厘城觇之,以告粲。粲曰:“征北南渡,赵固望声逃窜,彼方忧自固,何暇来邪!且闻上身在此,自当不敢北视,况敢济乎!不须惊动将士也。”是夜,稚等袭败粲军,粲奔据阳乡,稚馆谷粲垒。雅闻而驰还,栅于垒外,与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