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夫言辄止。期日,有龚使者止亭中,妻遂赍版往责之。使者执版惘然,不知所以。妻曰:“夫临亡,手书版见命如此,不敢妄也。”使者沈吟良久而悟,谓曰:“贤夫何善?”妻曰:“夫善于《易》,而未会为人卜也。”使者曰:“噫,可知矣!”乃命取蓍筮之,卦成,抚掌而叹曰:“妙哉隗生!含明隐迹,可谓镜穷达而洞吉凶者也。”于是告炤妻曰:“吾不相负金也,贤夫自有金耳,知亡后当暂穷,故藏金以待太平,所以不告兒妇者,恐金尽而困无已也。知吾善《易》,故书版以寄意耳。金有五百斤,盛以青甕,覆以铜柈,埋在堂屋东头,去壁一丈,入地九尺。”妻还掘之,皆如卜焉。
  卜珝,字子玉,匈奴后部人也。少好读《易》,郭璞见而叹曰:“吾所弗如也,柰何不免兵厄!”珝曰:“然。吾大厄在四十一,位为卿将,当受祸耳。不尔者,亦为猛兽所害。吾亦未见子之令终也。”璞曰:“吾祸在江南,甚营之,未见免兆。虽然,在南犹可延期,住此不过时月。”珝曰:“子勿为公吏,可以免诸。”璞曰:“吾不能免公吏,犹子之不能免卿将也。”珝曰:“吾此虽当有帝王子,终不复奉二京矣。琅邪可奉,卿谨奉之,主晋记者必雌也。”珝遂隐于龙门山。刘元海僭号,征为大司农、侍中,固以疾辞。元海曰:“人各有心,卜珝不欲在吾朝,何异高祖四公哉!可遂其高志。”后复征为光禄大夫,珝谓使者曰:“非吾死所也。”及刘聪嗣伪位,征为太常。时刘琨据并州,聪问何时可平,珝答曰:“并州陛下之分,今兹克之必矣。”聪戏曰:“朕欲劳先生一行可乎?”珝曰:“臣所以来不及装者,正为是行也。”聪大悦,署珝使持节、平北将军。将行,谓其妹曰:“此行也,死自吾分,后慎勿纷纭。”及攻晋阳,为琨所败,珝卒先奔,为其元帅所杀。
  鲍靓,字太玄,东海人也。年五岁,语父母云:“本是曲阳李家兒,九岁坠井死。”其父母寻访得李氏,推问皆符验。靓学兼内外,明天文河洛书,稍迁南阳中部都尉,为南海太守。尝行部入海,遇风,饥甚,取白石煮食之以自济。王机时为广州刺史,入厕,忽见二人著乌衣,与机相捍,良久擒之,得二物似乌鸭。靓曰:“此物不祥。”机焚之,径飞上天,机寻诛死。靓尝见仙人阴君,授道诀,百余岁卒。
  吴猛,豫章人也。少有孝行,夏日常手不驱蚊,惧其去己而噬亲也。年四十,邑人丁义始授其神方。因还豫章,江波甚急,猛不假舟楫,以白羽扇画水而渡,观者异之。庾亮为江州刺史,尝遇疾,闻猛神异,乃迎之,问己疾何如。猛辞以算尽,请具棺服。旬日而死,形状如生。未及大敛,遂失其尸。识者以为亮不祥之征。亮疾果不起。
  幸灵者,豫章建昌人也。性少言,与小人群居,见侵辱而无愠色,邑里号之痴,虽其父母兄弟亦以为痴也。尝使守稻,群牛食之,灵见而不驱,待牛去乃往理其残乱者。其父母见而怒之,灵曰:“夫万物生天地之间,各欲得食。牛方食,柰何驱之!”其父愈怒曰:“即如汝言,复用理坏者何为?”灵曰:“此稻又欲得终其性,牛自犯之,灵可以不收乎!”
  时顺阳樊长宾为建昌令,发百姓作官船于建城山中,吏令人各作箸一双。灵作而未输,或窃之焉。俄而窃者心痛欲死,灵谓之曰:“尔得无窃我箸乎?”窃者不应。有顷,愈急,灵曰:“若尔不以情告我者,今真死矣。”窃者急遽,乃首出之。灵于是饮之以水,病即立愈。行人由此敬畏之。船成,当下,吏以二百人引一艘,不能动,方请益人。灵曰:“此以过足,但部分未至耳。灵请自牵之。”乃手执箸,惟用百人,而船去如流。众大惊怪,咸称其神,于是知名。
  有龚仲儒女病积年,气息财属,灵使以水含之,已而强起,应时大愈。又吕猗母皇氏得痿痹病,十有余年,灵疗之,去皇氏数尺而坐,冥目寂然,有顷,顾谓猗曰:“扶夫人令起。”猗曰:“老人得病累年,奈何可仓卒起邪?”灵曰:“但试扶起。”于是两人夹扶以立。少选,灵又令去扶,即能自行,由此遂愈。于是百姓奔趣,水陆辐辏,从之如云。皇氏自以病久,惧有发动,灵乃留水一器令食之,每取水,辄以新水补处,二十余年水清如新,尘垢不能加焉。
  时高悝家有鬼怪,言语诃叱,投掷内外,不见人形,或器物自行,再三发火,巫祝厌劾而不能绝。适值灵,乃要之。灵于陌头望其屋,谓悝曰:“此君之家邪?”悝曰:“是也。”灵曰:“知之足矣。”悝固请之,灵不得已,至门,见符索甚多,谓悝曰:“当以正止邪,而以邪救邪,恶得已乎!”并使焚之,惟据轩小坐而去,其夕鬼怪即绝。
  灵所救愈多此类,然不取报谢。行不骑乘,长不娶妻,性至恭,见人即先拜,言辄自名。凡草木之夭伤于山林者,必起理之,器物之倾覆于途路者,必举正之。周旋江州间,谓其士人曰:“天地之于人物,一也,咸欲不失其情性,奈何制服人以为奴婢乎!诸君若欲享多福以保性命,可悉免遣之。”十余年间,赖其术以济者极多。后乃娶妻,畜车以奴婢,受货赂致遗,于是其术稍衰,所疗得失相半焉。
  佛图澄,天竺人也。本姓帛氏。少学道,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