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己丑,都督荆梁二州诸军事、平南将军、荆州刺史、武陵侯王暠卒。辛卯,以下邳内史王邃为征北将军、都督青徐幽平四州诸军事,镇淮阴。新昌太守梁硕起兵反。京师大务,黑气蔽天,日月无光。石勒攻陷襄城、城父,遂围谯,破祖约别军,约退据寿春。十一月,以司徒荀组为太尉。己酉,太尉荀组薨。罢司徒,并丞相。闰月己丑,帝崩于内殿,时年四十七,葬建平陵,庙号中宗。
  帝性简俭冲素,容纳直言,虚己待物。初镇江东,颇以酒废事,王导深以为言,帝命酌,引觞覆之,于此遂绝。有司尝奏太极殿广室施绛帐,帝曰:“汉文集上书皁囊为帷。”遂令冬施青布,夏施青綀帷帐。将拜贵人,有司请市雀钗,帝以烦费不许。所幸郑夫人衣无文彩。从母弟王暠为母立屋过制,流涕止之。然晋室遘纷,皇舆播越,天命未改,人谋叶赞。元戎屡动,不出江畿,经略区区,仅全吴楚。终于下陵上辱,忧愤告谢。恭俭之德虽充,雄武之量不足。始秦时望气者云“五百年后金陵有天子气”,故始皇东游以厌之,改其地曰秣陵,堑北山以绝其势。及孙权之称号。自谓当之。孙盛以为始皇逮于孙氏四百三十七载,考其历数,犹为未及;元帝之渡江也,乃五百二十六年,真人之应在于此矣。咸宁初,风吹太社树折,社中有青气,占者以为东莞有帝者之祥。由是徙封东莞王于琅邪,即武王也。及吴之亡,王濬实先至建鄴,而皓之降款,远归玺于琅邪。天意人事,又符中兴之兆。太安之际,童谣云:“五马浮渡江,一马化为龙。”及永嘉中,岁、镇、荧惑、太白聚斗、牛之间,识者以为吴越之地当兴王者。是岁,王室沦覆,帝与西阳、汝南、南顿、彭城五王获济,而帝竟登大位焉。初,玄石图有“牛继马后”,故宣帝深忌牛氏,遂为二榼,共一口,以贮酒焉,帝先饮佳者,而以毒酒鸩其将牛金。而恭王妃夏侯氏竟通小吏牛氏而生元帝,亦有符云。
  史臣曰:晋氏不虞,自中流外,五胡扛鼎,七庙隳尊,滔天方驾,则民怀其旧德者矣。昔光武以数郡加名,元皇以一州临极,岂武宣余化犹暢于琅邪,文景垂仁传芳于南顿,所谓后乎天时,先诸人事者也。驰章献号,高盖成阴,星斗呈祥,金陵表庆。陶士行拥三州之旅,郢外以安;王茂弘为分陕之计,江东可立。或高旌未拂,而遐心斯偃,回首朝阳,仰希乾栋,帝犹六让不居,七辞而不免也。布帐綀帷,详刑简化,抑扬前轨,光启中兴。古首私家不蓄甲兵,大臣不为威福,王之常制,以训股肱。中宗失驭强臣,自亡齐斧,两京胡羯,风埃相望。虽复六月之驾无闻,而鸿雁之歌方远,享国无几,哀哉!
  明皇帝讳绍,字道畿,元皇帝长子也。幼而聪哲,为元帝所宠异。年数岁,尝坐置膝前,属长安使来,因问帝曰:“汝谓日与长安孰远?”对曰:“长安近。不闻人从日边来,居然可知也。”元帝异之。明日,宴群僚,又问之。对曰:“日近。”元帝失色,曰:“何乃异间者之言乎?”对曰:“举目则见日,不见长安。”由是益奇之。
  建兴初,拜东中郎将,镇广陵。元帝为晋王,立为晋王太子。及帝即尊号,立为皇太子。性至孝,有文武才略,钦贤爱客,雅好文辞。当时名臣,自王导、庚亮、温峤、桓彝、阮放等,咸见亲待。尝论圣人真假之意,导等不能屈。又习武艺,善抚将士。于时东朝济济,远近属心焉。及王敦之乱,六军败绩,帝欲帅将士决战,升车将出,中庶子温峤固谏,抽剑斩鞅,乃止。敦素以帝神武明略,朝野之所钦信,欲诬以不孝而废焉。大会百官而问温峤曰:“皇太子以何德称?”声色俱厉,必欲使有言。峤对曰:“钩深致远,盖非浅局所量。以礼观之,可称为孝矣。”众皆以为信然,敦谋遂止。
  永昌元年闰月己丑,元帝崩。庚寅,太子即皇帝位,大赦,尊所生荀氏为建安郡君。
  太宁元年春正月癸巳,黄雾四塞,京师火。李雄使其将李骧、任回寇台登,将军司马玖死之。越巂太守李钊、汉嘉太守王载以郡叛,降于骧。二月,葬元帝于建平陵,帝徒跣至于陵所。以特进华恆为骠骑将军、都督石头水陆军事。乙丑,黄雾四塞。丙寅,陨霜。壬申,又陨霜,杀谷。三月戊寅朔,改元,临轩,停飨宴之礼,悬而不乐。丙戌,陨霜,杀草。饶安、东光、安陵三县灾,烧七千余家,死者万五千人。石勒攻陷下邳,徐州刺史卞敦退保盱眙。王敦献皇帝信玺一纽。敦将谋篡逆,讽朝廷徵己,帝乃手诏徵之。夏四月,敦下屯于湖,转司空王导为司徒,自领扬州牧。巴东监军柳纯为敦所害。以尚书陈为都督幽平二州诸军事、幽州刺史。五月,京师大水。李骧等寇宁州,刺史王逊遣将姚岳距战于堂狼,大破之。梁硕攻陷交州,刺史王谅死之。六月壬子,立皇后庾氏。平南将军陶侃遣参军高宝攻梁硕,斩之,传首京师。进侃位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秋七月丙子朔,震太极殿柱。是月,刘曜攻陈安于陇城,灭之。八月,以安北将军郗鉴为尚书令。石勒将石季龙攻陷青州,刺史曹嶷遇害。冬十一月,王敦以其兄征南大将军含为征东大将军、都督扬州江西诸军事。以军事饥乏,调刺史以下米各有差。
  二年春正月丁丑,帝临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