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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明史-清-张廷玉-第991页

恤之。仍令大小臣工直言时政,以作忠义之气。
  三、慎举动以存大体。立国者,在敬大臣,不遗故旧。盖任之既重,则礼之宜优。今或忽然去之,忽然召之,甚至婴三木,被箠楚,何以励臣节哉!臣愚以为陛下历试之余,其人果无足取,则宜以礼使退。如素行无缺,偶以一时喜怒,辄从而颠倒之,陛下固付之无心,而天下有以窥陛下也。
  至如张延龄凭宠为非,法难容假。侧闻长老之言,孝宗时待之过厚,遂酿今日之祸。顾区区腐鼠,何足深惜!独念孝庙在天之灵,太皇太后垂老之景,乃至不能自庇其骨肉,于情忍乎?恐陛下孝养两宫,亦不能不为一动心也。顷创造神御阁、启祥宫,特令大臣督理其事。臣以为南京太庙方被灾,工役之急当无过此。今兴作频年,四方凋敝,正时绌举赢之会,亦宜量酌缓急而为之以渐。此皆应天以实之道也。
  疏入,帝震怒,谓世龙讪上庇逆。械系至京,下诏狱拷掠。狱具,复廷杖八十,斥为民。张延龄者,昭圣太后弟也。帝必欲杀之,故世龙重得罪。后二年,又以大猾刘东山讦告,尽斥诸刑曹郎罗虞臣、徐申等,犹以延龄故也。
  世龙家居五十年,自养亲一肉外,蔬食终身。卒之日,族人为治衣冠葬之。
  徐申,字周翰,昆山人。嘉靖初,由乡举除蕲水知县。改知上铙,征授刑部主事。延龄之系狱也,申奏记尚书聂贤、唐龙言:“太后春秋高,延龄旦暮戮,何以慰太后心?宜援议贵议亲例请于帝。”贤等深然之,狱久不决。始延龄下狱,提牢主事沈椿不令入狱,置别所。继者益宽假之,脱梏堣,通家人出入。会大猾刘东山亦系狱,上告延龄有不轨谋。憾前主事罗虞臣笞己,因讦及椿等。帝震怒,命执先后提牢主事三十七人付诏狱搒掠,申与焉。狱具,当输赎还职,帝命杖之廷,尽谪外任,而斥虞臣为民。虞臣,广东顺德人。历吏部主事。好刚疾恶。既归,结庐山中,读书纂述。年仅三十五卒。
  申既谪官,不赴,归与同里魏校、方凤辈优游歗咏为乐。久之,卒。
  曾孙应聘,字伯衡,少有才名。万历十一年进士。改庶吉士,授检讨。二十一年京察,中蜚语当谪,拂衣归。座主沈一贯当国,数招之,不出。家居十余年,始起行人司副。迁尚宝司丞,再迁太仆少卿。卒官。
  张选,字舜举。黄正色,字士尚。皆无锡人。同登嘉靖八年进士。正色除仁和知县,选知萧山县,又邻境也。选治萧山有声。十二年冬,先入为户科给事中。明年四月时享太庙,遣武定侯郭勋代。选上言:“宗庙之祭,惟诚与敬。孔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传曰:‘神不歆非类’。孟春庙享,遣官暂摄,中外臣心知非得已。兹孟夏祫享,倘更不亲行,则迹涉怠玩。如或圣体初复,未任趋跄,宜明诏礼官先期告庙。陛下亦宜静处斋宫,以通神贶。”帝阅疏大怒,下之礼部。尚书夏言等言:“代祭之文,载之《周官》。《语》曰:‘子之所慎斋战疾’。疾当慎,无异于祭,选言非是。但小臣无知,惟陛下曲赦。”帝愈怒,责言等党比。命执选阙下,杖八十。帝出御文华殿听之,每一人行杖毕,辄以数报。杖折者三。曳出,已死。帝怒犹未释。是夕,不入大内,绕殿走,制《祭祀记》一篇。一夕锓成,明旦分赐百官。而选出,家人投良剂得甦,帝竟削选籍。选居职甫三月,遽以言得罪,名震海内。
  正色是时方忧居。已,补香山,旋改南海。座主霍韬宗人横甚,正色绳以法。韬顾以为贤,豪强屏迹,县中大理。十七年召为南京御史。劾兵部尚书张瓚奸贪,事甚有迹。而中有“历官籓臬,无一善状”语,瓚言己未任籓臬。帝以诬劾,夺俸两月。明年,章圣太后梓宫南葬,命正色护视。事竣,劾中官鲍忠、驸马都尉崔元、礼部尚书温仁和所过纳馈遗。帝召诘忠等。皆叩头祈哀,因谮正色擅于梓宫前乘马执扇,及江行涉险又不随舟督护,大不敬。帝遂发怒,立捕下诏狱搒掠,遣戍辽东。
  正色与选初同志相友善,至是先后以直节显。正色居戍所三十年,其颠踬穷困视选尤甚。穆宗初,起选通政参议,以年老予致仕。召正色为大理丞,进少卿,寻迁南京太仆卿,亦引年致仕。选先卒,正色后数年卒。
  包节,字元达,先世嘉兴人,其父始迁华亭。节祖鼎,池州知府。为治清简,早岁乞休,为乡邑所重。节生五岁而孤,母躬教育之。登嘉靖十一年进士。授东昌推官。入为御史。劾兵部尚书张瓚贪秽。出按云南。时仕者以荒徼惮不欲往,因设告就远方之法。节言:“此曹志甘投荒,非年迫衰迟,则家贫急禄。志在为己,岂在恤民?滇中长吏所以多不得人也。请自今以附近选人充之,而州县佐贰始用此曹,庶吏治可举。”吏部请以节言概行于云、贵、两广。制可。
  以疾归。起故官,再按湖广。显陵守备中官廖斌擅威福,节欲绳之,语先泄。斌俟节谒陵时,故献膳羞,遽使撤去,诡称节麾出之。钟祥民王宪告斌党庇奸豪周章等,节捕章,毙之杖下。斌益怒,遂奏节不以正旦谒陵,次日始谒,时当进膳,不旁立,亵慢大不敬。奏已入,节始奏斌前事。帝大怒,以节抵罪,逮诣诏狱搒掠,永戍庄浪卫。庄浪极边,败屋颓垣,节处之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