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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明史-清-张廷玉-第1388页

曰:“勣等诚有罪,但不可有杀谏官名。”定国即偕文秀入救,乃复官。
  及定国败孙可望兵,自以为无他患,武备尽弛。勣与郎官金简进谏曰:“今内难虽除,外忧方大。伺我者顿刃待两虎之毙,而我酣歌漏舟之中,熟寝爇薪之上,能旦夕安耶?二王老于兵事,胡泄泄如死。”定国诉之王前,颇激。王拟杖二臣以解之,朝士多争不可,移时未能决。而三路败书至,定国始逡巡引谢,二臣获免。简,字万藏,勣乡人。后王入缅甸,二人扈行,并死之。
  有李如月者,东莞人,官御史。王驻安龙时,孙可望获叛将陈邦传父子,去其皮,传尸至安龙。如月劾可望不请旨,擅杀勋镇,罪同莽、操,而请加邦传恶谥,以惩不忠。王知可望必怒,留其疏。召如月入,谕以谥本褒忠,无恶谥理。小臣妄言乱制,杖四十,除名,意将解可望。而可望大怒,遣人至王所,执如月至朝门外,抑使跪。如月向阙叩头,大呼太祖高皇帝,极口大骂。其人遂剔其皮,断手足及首,实草皮内纫之,悬于通衢。
  又有任国玺者,官行人。顺治十五年,永明王将出奔,国玺独请死守。章下廷议,李定国等言:“行人议是。但前途尚宽,暂移跸,卷土重来,再图恢复,未晚也。”乃扈王入缅甸。缅俗以中秋日大会群蛮,令黔国公沐天波偕诸酋椎髻跣足,以臣礼见。天波不得已从之,归泣告众曰:“我所以屈辱者,惧惊忧主上耳。否则彼将无状,我罪益大。”国玺与礼部侍郎杨在抗疏劾之。
  时庞天寿已死,李国泰代掌司礼监印,吉翔复与表里为奸。国玺集宋末大臣贤奸事为一书,进之王,吉翔深恨之。王览止一日,国泰即窃去。国玺寻进御史,疏论时事三不可解,中言祸急然眉,当思出险。吉翔不悦,即令国玺献出险策。国玺忿然曰:“时事至此,犹抑言官使不言耶!”
  时缅甸弟弑兄自立,欲尽杀文武诸臣,遣人来言曰:“蛮俗贵诅盟,请与天朝诸公饮咒水。”吉翔、国泰邀诸臣尽往。至则以兵围之,令诸臣以次出外,出辄杀之,凡杀四十二人。国玺及在、天波、吉翔、国泰、华亭侯王维恭、绥宁伯蒲缨、都督马雄飞、吏部侍郎邓士廉等皆预焉。惟都督同知邓凯以伤足不行,获免。时顺冶十八年七月也。自是由榔左右无人。至十二月,缅人遂送之出境,事具国史。
  初,由榔之走缅甸也,昆明诸生薛大观叹息曰:“不能背城战,君臣同死社稷,顾欲走蛮邦以苟活,不重可羞耶!”顾子之翰曰:“吾不惜七尺躯,为天下明大义,汝其勉之!”之翰曰:“大人死忠,儿当死孝。”大观曰:“汝有母在。”时其母适在旁,顾之翰妻曰:“彼父子能死忠孝,吾两人独不能死节义耶?”其侍女方抱幼子,问曰:“主人皆死,何以处我?”大观曰:“尔能死,甚善。”于是五人偕赴城北黑龙潭死。次日,诸尸相牵浮水上,幼子在侍女怀中,两手坚抱如故。大观次女已适人,避兵山中,相去数十里,亦同日赴火死。
  有那嵩者,沅江土官也。世为知府。嵩嗣职,循法无过。王走缅甸,过沅江,嵩与子焘迎谒,供奉甚谨,设宴皆金银器。宴毕,悉以献,曰:“此行上供者少,聊以佐缺乏耳。”后李定国号召诸土司兵,嵩即起兵应之。已而城破,登楼自焚,阖家皆死,其士民亦多巷战死。
  赞曰:明自神宗而后,浸微浸灭,不可复振。揆厥所由,国是纷呶,朝端水火,宁坐视社稷之沦胥,而不能破除门户之角立。故至桂林播越,旦夕不支,而吴、楚之树党相倾,犹仍南都翻案之故态也。颠覆之端,有自来矣,于当时任事诸臣何责哉。
列传第一百六十八何腾蛟(章旷 傅作霖) 瞿式耜(汪皞等)
  何腾蛟,字云从,贵州黎平卫人。天启元年举于乡。崇祯中授南阳知县。地四达,贼出没其间,数被挫去。已,从巡抚陈必谦破贼安皋山,斩首四百余级,又讨平土寇,益知名。迁兵部主事,进员外郎,出为怀来兵备佥事,调口北道。才谞精敏,所在见称。遭母忧,巡抚刘永祚荐其贤,乞夺情任事。腾蛟不可,固辞归。服除,起淮徐兵备佥事。讨平土寇,部内宴然。
  十六年冬,拜右佥都御史,代王聚奎巡抚湖广。时湖北地尽失,止存武昌,屯左良玉大军,军横甚。腾蛟与良玉交欢,得相安。明年春,遣将惠登相、毛宪文复德安、随州。
  五月,福王立。诏至,良玉驻汉阳,其部下有异议,不欲开读。腾蛟曰:“社稷安危,系此一举。倘不奉诏,吾以死殉之。”抵良玉所,而良玉已听正纪卢鼎言,开读如礼。正纪者,良玉所置官名也。八月,福王命加腾蛟兵部右侍郎,兼抚湖南,代李乾德。寻以故官总督湖广、四川、云南、贵州、广西军务,召总督杨鹗还。明年三月,南京有北来太子事,中外以为真,朝臣皆曰伪。腾蛟力言不可杀,与当国者大忤。
  无何,良玉举兵反,邀腾蛟偕行,不可,则尽杀城中人以劫之。士民争匿其署中,腾蛟坐大门纵之入。良玉破垣举火,避难者悉焚死。腾蛟急解印付家人,令速走,将自刭,为良玉部将拥去。良玉欲与同舟,不从,乃置之别舟,以副将四人守之。舟次汉阳门,乘间跌入江水。四人惧诛,亦赴水。腾蛟漂十余里,渔舟救之起,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