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者,爱女被躏于宫奴,馆甥受挞于朝市,叩阍不闻,上书不达,壅蔽极矣。”时寿宁主婿冉兴让为掌家宫人梁盈女、内官彭进朝等殴辱,公主三奏不达,兴让挂冠长安门去,故鹤言及之。
寻出督两淮盐法,巡按贵州。贵州接壤乌撒,去川南叙州千里,节制难。土官安云龙死,其族人与沾益安效良争印,构兵三十年,后竟为效良所据,其父绍庆又据沾益州,皆川、云、贵咽喉地。鹤请割乌撒隶贵州,地近节制便,可弭后患,朝议不决。未几,效良为乱,如其言。贵州土官以百数,水西安氏最大,而土地、户口、贡赋之属,无籍可稽。鹤乃檄宣慰安位尽著之籍,并首领目把主名、承袭源委,悉列上有司。自是簿牒始明,奸弊易核。事竣,不候命径归。久之,还朝。
杨镐四路师败,鹤荐熊廷弼、张鹤鸣、李长庚、薛国用、袁应泰,言:“辽事之失,不料彼己,丧师辱国,误在经略;不谙机宜,马上催战,误在辅臣;调度不闻,束手无策,误在枢部。至尊优柔不断,又至尊自误。”当事恶其直,将假他事逐之,乃引疾去。丁外艰。天启初,起太仆少卿,擢右佥都御史,巡抚南、赣。未任,丁内艰,而广宁又败。魏忠贤以鹤党护廷弼,除鹤名。
崇祯元年,召拜左佥都御史,进左副都御史。鹤上言:“图治之要,在培元气。自大兵大役,加派频仍,公私交罄,小民之元气伤;自辽左、黔、蜀丧师失律,暴骨成丘,封疆之元气伤;自搢绅构党,彼此相倾,逆奄乘之,诛锄善类,士大夫之元气伤。譬如重病初起,百脉未调,风邪易入,道在培养。”时以为名言。
先是,辽左用兵,逃军惮不敢归伍,相聚剽虏。至是,关中频岁昆,有司不恤下。白水王二者,鸠众,墨其面,闯入澄城,杀知县张耀采。由是府谷王嘉允、汉南王大梁、阶州周大旺群贼蜂起,三边饥军应之,流氛之始也。当是时,承平久,卒被兵,人无固志。大吏恶闻贼,曰:“此饥氓,徐自定耳。”明年,总督武之望死。久之,廷臣莫肯往者,群推鹤。帝召见鹤,问方略。对曰:“清慎自持,抚恤将卒而已。”遂拜鹤兵部右侍郎,代之望总督陕西三边军务。至则大梁、大旺、王二已前诛灭,而继起者益众。鹤素有清望,然不知兵。其冬,京师戒严,延绥、宁夏、甘肃、固原、临洮五镇总兵官悉以勤王行。延绥兵中道逃归,甘肃兵亦哗,惧诛,并合于贼,贼益张。
三年正月,王左挂等攻宜川,为知县成材所却,转攻韩城。军中无帅,鹤命参政洪承畴御之。俘斩三百余人,围解,贼走清涧。鹤连疏请诸将还镇,不果,起故将杜文焕任之。二月,延安知府张辇、都司艾穆蹙贼延川,降其魁王子顺、张述圣、姬三儿。别贼王嘉允掠延安、庆阳,鹤匿不奏,而给降贼王虎、小红狼、一丈青、掠地虎、混江龙等免死牒,安置延绥、河曲间。贼淫掠如故,有司不敢问。寇患成于此矣。
七月,嘉允陷黄甫、清水、木瓜,遂陷府谷,文焕击走之,贼流入山西。已抚王左挂以白汝学攻绥德州,谋内应。事觉,巡按李应期与承畴计诛左挂等绥德,五十七人皆死。十二月,贼神一元攻陷新安、宁塞、柳树涧等堡。宁塞,文焕所居,宗人多死。
明年正月,贼弃宁塞,陷保安。一元死,弟一魁围庆阳,陷合水,鹤闻,移驻宁州。一魁求抚,送还合水知县蒋应昌,别贼拓先龄、金翅鹏、过天星、田近庵、独头虎、上天龙等亦先后降。鹤设御座于城楼,贼跪拜呼万岁。鹤宣圣谕,令设誓,或归伍,或归农,贼佯应之,则立赦其罪,群盗自是视总督如儿戏矣。鹤又以一魁最强,致其婿帐中,同卧起,而一魁果至。数以十罪,则稽首谢。即宣诏赦之,畀以官,处其众四千余人于宁塞,使守备吴弘器护焉。文焕闻之,叹曰:“宁塞之役,贼畏我而逃。今者贼伪降,杨公信之,借名城为盗资。我宗人,可与贼逼处此土乎!”遂以其族行。
五月,鹤移驻耀州。贼攻破金锁关,杀都司王廉。七月,别贼李老柴、独行狼攻陷中部,田近庵以六百人守马栏山应之。而降渠一魁之党茹成名者,尤桀骜,鹤令一魁诱杀之于耀州,其党猜惧,挟一魁以叛。御史谢三宾言:“鹤谓庆阳抚局既毕,贼散遣俱尽。中部之贼,宁自天降?”疏下巡按御史吴甡核奏,甡奏鹤主抚误国。帝怒,逮鹤下狱,戍袁州。
七年秋,子嗣昌擢宣大山西总督,疏辞,言:“臣父鹤以总督蒙谴已三年,臣何心复居此职。”帝优诏答之,而不赦鹤罪。八年冬,鹤卒于戍所,嗣昌请恤。帝复鹤官,而不予恤。鹤初以尤世禄宁夏大捷功,进兵部尚书、太子少保,世廕锦衣千户。十年,叙贺虎臣宁夏破贼功,追加太子少傅。十三年,又以甘肃叙功,任一子官。
从弟鹗,崇祯四年进士。官御史,有才名,擢顺天巡抚。京师陷,南归,福王以为兵部右侍郎,总督川、湖军务。
陈奇瑜,字玉铉,保德州人。万历四十四年进士。除洛阳知县。天启二年,擢礼科给事中。杨涟劾魏忠贤,奇瑜亦抗疏力诋。六年春,由户科左给事中出为陕西副使,迁右参政,分守南阳。
崇祯改元,加按察使职,寻历陕西左右布政使。五年,擢右佥都御史,代张福臻巡抚延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