劾文选郎杨守峻,守峻自引去。饶州通判沈榜贬官,夤缘税监潘相得留,绍极言非法。山西税使张忠以夏县知县韩薰忤己,奏调之僻地,绍又争之,帝怒,斥为民。以沈一贯救,诏镌一秩,出之外。给事中李应策、御史李炳等争之,帝益怒,并薰斥为民,而夺应策等俸。绍家居二十年。光宗即位,起太常少卿。
天启四年,历右副都御史,巡抚河南。宗室居仪封者为盗窟,绍列上其状,废徙高墙。临漳民耕地漳滨,得玉玺,龙纽龟形,方四寸,厚三寸,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以献绍。绍闻之于朝,略言:“秦玺不足征久矣。今玺出,适在臣疆,既不当复埋地下,又不合私秘人间。欲遣官恭进阙廷,迹涉贡媚。且至尊所宝,在德不在玺,故先驰奏闻,候命进止。昔王孙圉不宝玉珩,齐威王不宝照乘,前史美之。陛下尊贤爱士,野无留良。尚有一代名贤,如邹元标、冯从吾、王纪、周嘉谟、盛以弘、孙慎行、钟羽正、余懋衡、曹于汴等皆忧国奉公,白首魁艾。其他词林台谏一锢不起者,并皇国祯祥,盛朝珍宝。臣不能汲致明廷,徒献符贡瑞,臣窃羞之。愿陛下惟贤是宝。在朝之忠直,勿事虚拘;在野之老成,亟图登进。彼区区秦玺之真伪,又安足计哉。”魏忠贤方斥逐耆硕,见之不悦。后忠贤势益张,绍遂引疾归。
崇祯六年,荐起工部右侍郎。越二年,以年老,四疏乞休去。卒,赠本部尚书。
翟凤翀,字凌元,益都人。万历三十二年进士。历知吴桥、任丘,有治声,征授御史。疏荐钟羽正、赵南星、邹元标等,因言:“宋季邪谄之徒,终日请禁伪学,信口诋諆。近年号讲学者,不幸类此。”出按辽东。宰赛、暖兔二十四营环开原而居,岁为边患。宰赛尤桀骜,数败官军,杀守将,因挟边吏增赏。庆云参将陈洪范所统止羸卒二千,又恇怯不任战。凤翀奏请益兵,易置健将,开原始有备。又请所在建常平仓,括赎锾,节公费,易粟备荒。帝善其议,命推行于诸边。故辽阳参将吴希汉失律听勘,以内援二十年不决,且谋复官,凤翀一讯成狱,置之大辟,边人快之。
帝因“梃击”之变,召见廷臣于慈宁宫。大学士方从哲、吴道南无所言,御史刘光复方发口,遽得罪。凤翀上言:“陛下召对廷臣,天威开霁,千载一时。辅臣宜举朝端大政,如皇太子、皇长孙讲学,福府庄田鹾引,大僚空虚,考选沉阁,以及中旨频降,边警时闻,水旱盗贼之相仍,流移饥殍之载道,一一缕奏于前,乃缄默不言,致光复以失仪获罪。光复一日未释,辅臣未可晏然也。”忤旨,切责。山东大饥,以凤翀疏,遣御史过庭训赍十六万金振之。
中官吕贵假奸民奏,留督浙江织造。冉登提督九门,诬奏市民殴门卒,下兵马指挥欧相之吏。邢洪辱御史凌汉翀于朝,给事中郭尚宾等劾之,帝释洪不问。汉翀为废将凌应登所殴,洪复曲庇应登。凤翀抗疏极论贵、登、洪三人罪,且曰:“大臣造膝无从,小臣叩阍无路。宦寺浸用,政令多违,实开群小假借之端,成太阿倒持之势。”帝大怒,谪山西按察使经历。而是时,尚宾亦上疏极言:“比来拟旨不由内阁,托以亲裁。言官稍涉同类,辄云党附,将使大臣不肯尽言,小臣不敢抗论,天下事尚可为哉?乞陛下明诏阁臣,封还内降,容纳直谏,以保治安。”忤旨,谪江西布政使检校。阁臣及言官论救,皆不纳。帝于章疏多不省,故廷臣直谏者久不被谴。至是二人同日谪官,时称“二谏”。
凤翀既谪,三迁。天启初,为南京光禄少卿。四年,以大理少卿进右佥都御史,巡抚延绥。魏忠贤党御史卓迈、汪若极连章论之,遂削籍。崇祯二年起兵部右侍郎,寻出抚天津。以疾归。卒,赠兵部尚书。
尚宾,字朝谔,南海人,凤翀同年进士。自吉安推官授刑科给事中。遇事辄谏诤,尤愤中官之横。尝因事论税使李凤、高寀、潘相,颇称敢言。已,竟谪官。光宗时乃复起,累官刑部右侍郎,亦以不附忠贤削籍。崇祯初,为兵部右侍郎。卒,赠尚书。
洪文衡,字平仲,歙人。万历十七年进士。授户部主事。帝将封皇长子为王,偕同官贾岩合疏争。寻改礼部。与郎中何乔远善,乔远坐诖误被谪,文衡已迁考功主事,竟引病归。
起补南京工部,历郎中。力按旧章,杜中贵横索,节冗费为多。官工部九年,进光禄少卿。改太常,督四夷馆。中外竞请起废,帝率报寝。久之,乃特起顾宪成。宪成已辞疾,忌者犹惮其进用,御史徐兆魁首疏力攻之。文衡虑帝惑兆魁言,抗章申雪,因言:“今两都九列,强半无人,仁贤空虚,识者浩叹。所堪选择而使者,只此起废一途。今宪成尚在田间,已婴罗罔,俾圣心愈疑。连茹无望,贻祸贤者,流毒国家,实兆魁一疏塞之矣。”寻进大理少卿。以忧去。
泰昌元年起太常卿。光宗既崩,议升祔。文衡请祧睿宗,曰:“此肃宗一时崇奉之情,不合古谊。且睿宗尝为武宗臣矣,一旦加诸其上,礼既不合,情亦未安。当时臣子过于将顺,因循至今。夫情隆于一时,礼垂于万世,更定之举正在今时。”疏格不行。未几卒,赠工部右侍郎。
文衡天性孝友。居丧,断酒肉不处内者三年。生平不妄取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