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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旧唐书-五代-刘昫-第882页

番往来,疲于戍役。贽以中原之兵,不习边事,及扞虏战贼,多有败衄,又苦边将名目太多,诸军统制不一,缓急无以应敌,乃上疏论其事曰:
  臣历观前代书史,皆谓镇抚四夷,宰相之任,不揆闇劣,屡敢上言。诚以备边御戎,国家之重事;理兵足食,备御之大经。兵不治则无可用之师,食不足则无可固之地。理兵在制置得所,足食在敛导有方。陛下幸听愚言,先务积谷,人无加赋,官不费财,坐致边储,数逾百万。诸镇收籴,今已向终,分贮军城,用防艰急,纵有寇戎之患,必无乏绝之忧。守此成规,以为永制,常收冗费,益赡边农,则更经二年,可积十万人三岁之粮矣。足食之原粗立,理兵之术未精,敢议筹量,庶备采择。
  伏以戎狄为患,自古有之,其于制御之方,得失之论,备存史籍,可得而言。大抵尊即序者,则曰“非德无以化要荒”,曾莫知威不立,则德不能驯也。乐武威者,则曰“非兵无以服凶犷”,曾莫知德不修,则兵不可恃也。务和亲者,则曰“要结可以睦邻好”,曾莫知我结之而彼复解也。美长城者,则曰“设险可以固邦国而扞寇仇”,曾莫知力不足,兵不堪,则险之不能有也。尚薄伐者,则曰“驱遏可以禁侵暴而省征徭,”曾莫知兵不锐,垒不完,则遏之不能胜,驱之不能去也。议边之要,略尽于斯,虽互相讥评,然各有偏驳。听一家之说,则例理可征;考历代所行,则成败异效。是由执常理以御其不常之势,徇所见而昧于所遇之时。
  夫中夏有盛衰,夷狄有强弱,事机有利害,措置有安危,故无必定之规,亦无长胜之法。夏后以序戎而圣化茂,古公以避狄而王业兴;周城朔方而猃狁攘,秦筑临洮而宗社覆;汉武讨匈奴而贻悔,太宗征突厥而致安;文、景约和亲而不能弭患于当年,宣、元弘抚纳而足以保宁于累叶。盖以中夏之盛衰异势,夷狄之强弱异时,事机之利害异情,措置之安危异便。知其事而不度其时则败,附其时而不失其称则成。形变不同,胡可专一!
  夫以中国强盛,夷狄衰微,而能屈膝称臣,归心受制,拒之则阻其向化,威之则类于杀降,安得不存而抚之,即而序之也?又如中国强盛,夷狄衰微,而尚弃信奸盟,蔑恩肆毒,谕之不变,责之不惩,安得不取乱推亡,息人固境也?其有遇中国丧亡之弊,当夷狄强盛之时,图之则彼衅未萌,御之则我力不足,安得不卑词降礼,约好通和,啖之以亲,纾其交祸?纵不必信,且无大侵,虽非御戎之善经,盖时事亦有不得已也。傥或夷夏之势,强弱适同,抚之不宁,威之不靖;力足以自保,不足以出攻,得不设险以固军,训师以待寇,来则薄伐以遏其深入,去则攘斥而戒于远追?虽为安边之令图,盖势力亦有不得不然也。故夏之即序,周之于攘,太宗之翦乱,皆乘其时而善用其势也。古公之避狄,文、景之和亲,神尧之降礼,皆顺其时而不失其称也。秦皇之长城,汉武之穷讨,皆知其事而不度其时者也。向若遇孔炽之势,行即序之方,则见侮而不从矣!乘可取之资,怀畏避之志,则失机而养寇矣!有攘却之力,用和亲之谋,则示弱而劳费矣!当降屈之时,务翦伐之略,则召祸而危殆矣!故曰:知其事而不度其时则败,附其时而不失其称则成。是无必定之规,亦无长胜之法,得失著效,不其然欤!至于察安危之大情,计成败之大数,百代之不变易者,盖有之矣。其要在于失人肆欲则必蹶,任人从众则必全,此乃古今所同,而物理之所壹也。
  国家自禄山构乱、河陇用兵以来,肃宗中兴,撤边备以靖中邦,借外威以宁内难。于是吐蕃乘衅,吞噬无厌;回纥矜功,凭陵亦甚。中国不遑振旅,四十余年。使伤耗遗氓,竭力蚕织,西输贿币,北偿马资,尚不足塞其烦言,满其骄志。复乃远征士马,列戍疆陲,犹不能遏其奔冲,止其侵侮。小入则驱略黎庶,深入则震惊邦畿。时有议安边策者,多务于所难而忽于所易,勉于所短而略于所长。遂使所易所长者,行之而其要不精;所难所短者,图之而其功靡就。忧患未弭,职斯之由。
  夫制敌行师,必量事势,势有难易,事有先后。力大而敌脆,则先其所难,是谓夺人之心,暂劳而永逸者也;力寡而敌坚,则先其所易,是谓固国之本,观衅而后动者也。顷属多故,人劳未瘳,而欲广发师徒,深践寇境,复其侵地,攻其坚城,前有胜负未必之虞,后有馈运不继之患。傥或挠败,适所以启戎心而挫国威,以此为安边之谋,可谓不量事势而务于所难矣!
  天之授者,有分事,无全功;地之产者,有物宜,无兼利。是以五方之俗,长短各殊。长者不可逾,短者不可企;勉所短而敌其所长必殆,用所长而乘其所短必安。强者,乃以水草为邑居,以射猎供饮茹,多马而尤便驰突,轻生而不耻败亡,此戎狄之所长也。戎狄之所长,乃中国之所短;而欲益兵蒐乘,角力争驱,交锋原野之间,决命寻常之内,以此为御寇之术,可谓勉所短而校其所长矣!务所难,勉所短,劳费百倍,终于无成。虽果成之,不挫则废,岂不以越天授而违地产,亏时势以反物宜者哉!
  将欲去危就安,息费从省,在慎守所易,精用所长而已。若乃择将吏以抚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