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尹并留司官、坊市居人,出城避寇,空其城,率军士运油铁诸物,以为战守之备。时史思明已至偃师,光弼悉军赴河阳。贼已至洛城,光弼军方至石桥。日暮,令秉炬徐行,与贼相随,而不敢来犯。乙夜,入河阳三城。排阅守备,号令严明,与士卒同甘苦,咸誓力战。贼惮光弼威略,顿兵白马寺,南不出百里,西不敢犯宫阙,于河阳南筑月城,掘壕以拒光弼。十月,贼攻城。于中氵单城西大破逆党五千余众,斩首千余级,生擒五百余人,溺死者大半。
  初,光弼谓李抱玉曰:“将军能为我守南城二日乎?”抱玉曰:“过期若何?”光弼曰:“过期而救不至,任弃也。”抱玉禀命,勒兵守南城,将陷,抱玉绐贼曰:“吾粮尽,明日当降。”贼众大喜,敛军以俟之。抱玉复得缮完设备,明日,坚壁请战。贼怒见欺,急攻之。抱玉出奇兵,表里夹击,杀伤甚众,贼帅周挚领军而退。光弼自将于中氵单城,城外置栅,栅外大掘堑,阔二丈,深亦如之。周挚舍南城,并力攻中氵单。光弼命荔非元礼出劲卒于羊马城以拒贼。光弼于城东北角树小红旗,下望贼军。贼恃众直逼其城,以车二乘载木鹅、蒙冲、斗楼、橦车随其后,督兵填城下堑,三面各八道过其兵,又当堑开栅,各置一门。光弼遥望贼逼城,使人语荔非元礼曰:“中丞看贼填堑开栅过兵,居然不顾,何也?”元礼报曰:“太尉拟守乎,拟战乎?”光弼曰:“战。”元礼曰:“若战,贼为我填堑,复何嫌也!”光弼曰:“吾智不及公,公其勉之!”元礼俟栅开,率其勇敢出战,一逼贼军,退走数百步。元礼料敌阵坚,虽出处驰突,不足破贼,收军稍退,以怠其寇而攻之。光弼望见收军,大怒,使人唤元礼,欲按军令。元礼曰:“战正忙,唤作何物?”良久,令军中鼓噪出栅门,徒搏齐进,贼大溃。
  周挚复整军押北城而下,将攻之。光弼遽率众入北城,登城望曰:“彼虽众,乱而嚣,不足惧也。当为公等日午而破之。”命出将战。及期,不决,谓诸将曰:“向来战,何处最坚而难犯?”或曰:“西北角。”遽命郝玉曰:“尔往击之。”玉曰:“玉,步卒也,请骑军五百翼之。”光弼与之三百。又问:“何处最坚?”曰:“东南隅。”即命论惟贞以所部往击之。对曰:“贞,蕃将也,不知步战,请铁骑三百。”与之百。光弼又出赐马四十匹分给,且令之曰:“尔等望吾旗而战,若麾旗缓,任尔观望便宜;吾旗连麾三至地,则万众齐入,生死以之,少退者斩无舍。”玉策马赴贼,有一人将援枪刺贼,洞马腹,连刺数人;一人逢贼,不战而退。光弼召不战者斩,赏援枪者绢五百疋。须臾,郝玉奔归。光弼望之,惊曰:“郝玉退,吾事危矣。”命左右取玉头来。玉见使者曰:“马中箭,非敢败也。”使者驰报,光弼令换马遣之。玉换马复入,决死而前。光弼连麾,三军望旗俱进,声动天地,一鼓而贼大溃,斩万余级,生擒八千余人,军资器械粮储数万计,临阵擒其大将徐璜玉、李秦授、周挚。其大将安太清走保怀州。思明不知挚等败,尚攻南城。光弼悉驱俘囚临河以示之,杀数十人以威之,余众惧,投河赴南岸,光弼皆斩之。初,光弼将战,谓左右曰:“战,危事,胜负系之。光弼位为三公,不可死于贼手,苟事之不捷,继之以死。”及是击贼,常纳短刀于靴中,有决死之志,城上面西拜舞,三军感动。贼既败走,光弼收怀州,思明来救,迎击于沁水之上,又败之。城将安太清极力拒守,月余不下。光弼令仆固怀恩、郝玉由地道而入,得其军号,乃登陴大呼,我师同登,城遂拔。生擒安太清、周挚、杨希文等,送于阙下,即日怀州平。以功进爵临淮郡王,累加实封至一千五百户。
  观军容使鱼朝恩屡言贼可灭之状,朝旨令光弼速收东都。光弼屡表:“贼锋尚锐,请候时而动,不可轻进。”仆固怀恩又害光弼之功,潜附朝恩,言贼可灭。由是中使督战,光弼不获已,进军列阵于北邙山下。贼悉精锐来战,光弼败绩,军资器械并为贼所有。时李抱玉亦弃河阳,光弼渡河保闻喜。朝旨以怀恩异同致败,优诏征之。光弼自河中入朝,抗表请罪,诏释之。光弼恳让太尉,遂加开府仪同三司、侍中、河南尹、行营节度使;俄复拜太尉,充河南、淮南、山南东道、荆南等副元帅,侍中如故,出镇临淮。史朝义乘邙山之胜,寇申、光等十三州,自领精骑围李岑于宋州。将士皆惧,请南保扬州,光弼径赴徐州以镇之,遣田神功击败之。浙东贼首袁晁攻剽郡县,浙东大乱。光弼分兵除讨,克定江左,人心乃安。
  初,光弼将止临淮,在道舁疾而行。监军使以袁晁方扰江淮,光弼兵少,请保润州以避其锋。光弼曰:“朝廷寄安危于我,今贼虽强,未测吾众寡,若出其不意,当自退矣。”遂径往泗州。光弼未至河南也,田神功平刘展后,逗留于扬府,尚衡、殷仲卿相攻于兗、郓、来瑱旅拒于襄阳,朝廷患之。及光弼轻骑至徐州,史朝义退走,田神功遽归河南,尚衡、殷仲卿、来瑱皆惧其威名,相继赴阙。宝应元年,进封临淮王,赐铁券,图形凌烟阁。
  广德初,吐蕃入寇京畿,代宗诏征天下兵。光弼与程元振不协,迁延不至。十月,西戎犯京师,代宗幸陕。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