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璧以为破贼在朝夕,贪功先行,竟不与常之谋议,遂全军而没。寻为周兴等诬构,云与右鹰扬将军赵怀节等谋反系狱,遂自缢而死。
  常之尝有所乘马为兵士所损,副使牛师奖等请鞭之。常之曰:“岂可以损私马而决官兵乎!”竟赦之。前后所得赏赐金帛等,皆分给将士;及死,时甚惜之。
  李多祚,代为靺鞨酋长。多祚骁勇善射,意气感激。少以军功历位右羽林军大将军,前后掌禁兵,北门宿卫二十余年。
  神龙初,张柬之将诛张易之兄弟,引多祚将筹其事,谓曰:“将军在北门几年?”曰:“三十年矣。”柬之曰:“将军击钟鼎食,金章紫绶,贵宠当代,位极武臣,岂非大帝之恩乎?”曰:“然。”又曰:“将军既感大帝殊泽,能有报乎?大帝之子见在东宫,逆竖张易之兄弟擅权,朝夕危逼。宗社之重,于将军,诚能报恩,正属今日。”多祚曰:“苟缘王室,惟相公所使,终不顾妻子性命。”因即引天地神祗为要誓,词气感动,义形于色。遂与柬之等定谋诛易之兄弟,以功进封辽阳郡王,食实封八百户,仍拜其子承训为卫尉少卿。其年,将有事于太庙,特令多祚与安国相王登辇夹侍。监察御史王觌上疏谏曰:“窃惟祔庙之礼,在于尊祖奉先;肃事之仪,岂厌惟亲与德。伏见恩敕令安国相王与李多祚参乘,且多祚夷人,有功于国,适可加之宠爵,岂宜逼奉至尊,侍帝弟而连衡,与吾君而共辇?诚恐万方之人,不允所望。昔文帝引赵谈参乘,盎伏车前曰:‘臣闻天子所共六尺舆者,皆天下豪英。今汉虽乏人,陛下独奈何与刀锯之余共载!’于是斥而下之。多祚虽无赵谈之累,亦非卿相之重,不自循省,无闻固让,岂国乏良辅,更无其人。史官所书,将示于后。何袁盎之强谏,独微臣之不及。惟陛下详择焉。”上谓觌曰:“多祚虽是夷人,缘其有功,委以心腹,特令侍辇,卿勿复言也。”
  节愍太子之杀武三思也,多祚与羽林大将军李千里等率兵以从。太子令多祚先至玄武楼下,冀上问以杀三思之意,遂按兵不战。时有宫闱令杨思勖于楼上侍帝,请拒其先锋。多祚子婿羽林中郎将野呼利为先军总管,思勖挺刃斩之,兵众大沮。多祚俄为左右所杀,并杀其二子,籍没其家。睿宗即位,下制曰:“以忠报国,典册所称;感义捐躯,名节斯在。故右羽林大将军、上柱国、辽阳郡王李多祚,三韩贵种,百战余雄。席宠禁营,乃心王室,仗兹诚信,翻陷诛夷。赖彼神明,重清奸慝,永言徽烈,深合褒崇。宜追殁后之荣,以复生前之命。可还旧官,仍宥其妻子。”
  李嗣业,京兆高陵人也。身长七尺,壮勇绝伦。天宝初,随募至安西,频经战斗,于时诸军初用陌刀,咸推嗣业为能。每为队头,所向必陷。节度使马灵察知其勇健,每出师,令嗣业与焉。累迁至中郎将。
  天宝七载,安西都知兵马使高仙芝奉诏总军,专征勃律,选嗣业与郎将田珍为左右陌刀将。于时吐蕃聚十万众于娑勒城,据山因水,堑断崖谷,编木为城。仙芝夜引军渡信图河,奄至城下。仙芝谓嗣业与田珍曰:“不午时须破此贼。”嗣业引步军持长刀上,山头抛櫑蔽空而下,嗣业独引一旗于绝险处先登,诸将因之齐上。贼不虞汉军暴至,遂大溃,填溪谷,投水溺死,仅十八九。遂长驱至勃律城擒勃律王、吐蕃公主,斩藤桥,以兵三千人戍。于是拂林、大食诸胡七十二国皆归国家,款塞朝献,嗣业之功也。由此拜右威卫将军。十载,又从平石国,及破九国胡并背叛突骑施,以跳荡加特进,兼本官。初,仙芝绐石国王约为和好,乃将兵袭破之,杀其老弱,虏其丁壮,取金宝瑟瑟驼马等,国人号哭,因掠石国王东,献之于阙下。其子逃难奔走,告于诸胡国。群胡忿之,与大食连谋,将欲攻四镇。仙芝惧,领兵二万深入胡地,与大食战,仙芝大败。会夜,两军解,仙芝众为大食所杀,存者不过数千。事窘,嗣业白仙芝曰:“将军深入胡地,后绝救兵。今大食战胜,诸胡知,必乘胜而并力事汉。若全军没,嗣业与将军俱为贼所虏,则何人归报主?不如驰守白石岭,早图奔逸之计。”仙芝曰:“尔,战将也。吾欲收合余烬,明日复战,期一胜耳。”嗣业曰:“愚者千虑,或有一得,势危若此,不可胶柱。”固请行,乃从之。路隘,人马鱼贯而奔。会跋汗那兵众先奔,人及驼马塞路,不克过。嗣业持大棒前驱击之,人马应手俱毙。胡等遁,路开,仙芝获免。仙芝表其功,加骠骑左金吾大将军。
  及禄山反,两京陷,上在灵武,诏嗣业赴行在。嗣业自安西统众万里,威令肃然,所过郡县,秋毫不犯。至凤翔谒见,上曰:“今日得卿,胜数万众,事之济否,实在卿也。”遂与郭子仪、仆固怀恩等常犄角为先锋将。嗣业每持大棒冲击,贼众披靡,所向无敌。
  禄山之乱,两京未复,肃宗在凤翔。至德二年九月,嗣业从广平王收复京城,与贼大战于香积寺北,西拒沣水,东临大川,十里间军容不断。嗣业时为镇西、北庭支度行营节度使,为前军,朔方右行营节度使郭子仪为中军,关内行营节度王思礼为后军。戈铤鼓鞞,震曜山野,距贼军数里,列长阵而待之。贼将李归仁初以锐师数来挑战,我师攒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