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配五人帝。
  显庆元年,太尉长孙无忌与礼官等奏议曰:
  臣等谨寻方册,历考前规,宗祀明堂,必配天帝,而伏羲五代,本配五郊,预入有堂,自缘从祀。今以太宗作配,理有示安。伏见永徽二年七月,诏建明堂,伏惟陛下天纵圣德,追奉太宗,已遵严配。时高祖先在明堂,礼司致惑,竟未迁祀,率意定仪,遂便著令。乃以太宗皇帝降配五人帝,虽复亦在明堂,不得对越天帝,深乖明诏之意,又与先典不同。
  谨案《孝经》云:“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昔者周公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伏惟诏意,义在于斯。今所司行令殊为失旨。又寻汉、魏、晋、宋历代礼仪,并无父子同配明堂之义。唯《祭法》云:“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郑玄注云:“禘、郊、祖、宗,谓祭祀以配食也。禘谓祭昊天于圆丘,郊谓祭上帝于南郊,祖、宗谓祭五帝、五神于明堂也。”寻郑此注,乃以祖、宗合为一祭,又以文、武共在明堂,连衽配祀,良为谬矣。故王肃驳曰:“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祖、宗自是不毁之名,非谓配食于明堂者也。审如郑义,则《孝经》当言祖祀文王于明堂,不得言宗祀也。凡宗者,尊也。周人既祖其庙,又尊其祀,孰谓祖于明堂者乎?”郑引《孝经》以解《祭法》,而不晓周公本意,殊非仲尼之义旨也。又解“宗武王”云:“配勾芒之类,是谓五神,位在堂下。”武王降位,失君叙矣。
  又案《六韬》曰:“武王伐纣,雪深丈余,五车二马,行无辙迹,诣营求谒。武王怪而问焉,太公对曰:‘此必五方之神,来受事耳。’遂以其名召入,各以其职命焉。既而克殷,风调雨顺。”岂有生来受职,殁同配之,降尊敌卑,理不然矣。故《春秋外传》曰:“禘、郊、祖、宗、报五者,国之典祀也。”《传》言五者,故知各是一事,非谓祖、宗合祀于明堂也。
  臣谨上考殷、周,下洎贞观,并无一代两帝同配于明堂。南齐萧氏以武、明昆季并于明堂配食,事乃不经,未足援据。又检武德时令,以元皇帝配于明堂,兼配感帝。至贞观初缘情革礼,奉祀高祖配于明堂,奉迁世祖专配感帝。此即圣朝故事已有递迁之典,取法宗庙,古之制焉。伏惟太祖景皇帝构室有周,建绝代之丕业;启祚汾、晋,创历圣之洪基。德迈发生,道符立极。又世祖元皇帝潜鳞韫庆,屈道事周,导浚发之灵源,肇光宅之垂裕。称祖清庙,万代不迁。请停配祀,以符古义。伏惟高祖太武皇帝躬受天命,奄有神州,创制改物,体元居正,为国始祖,抑有旧章。昔者炎汉高帝,当涂太祖,皆以受命,例并配天。请遵故实,奉祀高祖于圆丘,以配昊天上帝。伏惟太宗文皇帝道格上元,功清下渎,拯率土之涂炭,协大造于生灵,请准诏书,宗祀于明堂,以配上帝。又请依武德故事,兼配感帝作主。斯乃二祖德隆,永不迁庙;两圣功大,各得配天。远协《孝经》,近申诏意。
  二年七月,礼部尚书许敬宗与礼官等又奏议:
  据祠令及新礼,并用郑玄六天之议,圆丘祀昊天上帝,南郊祭太微感帝,明堂祭太微五帝。谨按郑玄此义,唯据纬书,所说六天,皆谓星象,而昊天上帝,不属穹苍。故注《月令》及《周官》,皆谓圆丘所祭昊天下帝为北辰星曜魄宝。又说《孝经》“郊祀后稷以配天”及明堂严父配天,皆为太微五帝。考其所说,舛谬特深。按《周易》云:“日月丽于天,百谷草木丽于地。”又云:“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足明辰象非天,草木非地。《毛诗传》云:“元气昊大,则称昊天。远视苍苍,则称苍天。”此则苍昊为体,不入星辰之例。且天地各一,是曰两仪。天尚无二,焉得有六?是以王肃群儒,咸驳此义。又检太史《圆丘图》,昊天上帝座外,别有北辰座,与郑义不同。得太史令李淳风等状,昊天上帝图位自在坛上,北辰自在第二等,与北斗并列,为星官内座之首,不同郑玄据纬书所说。此乃羲和所掌,观象制图,推步有征,相沿不谬。
  又按《史记天官书》等,太微宫有五帝者,自是五精之神,五星所奉。以其是人主之象,故况之曰帝。亦如房心为天王之象,岂是天乎!《周礼》云:“兆五帝于四郊。”又云:“祀五帝则掌百官之誓戒。”惟称五帝,皆不言天。此自太微之神,本非穹昊之祭。又《孝经》惟云“郊祀后稷”,无别祀圆丘之文。王肃等以为郊即圆丘,圆丘即郊,犹王城、京师,异名同实。符合经典,其义甚明。而今从郑说,分为两祭,圆丘之外,别有南郊,违弃正经,理深未允。且检吏部式,惟有南郊陪位,更不别载圆丘。式文既遵王肃,祠令仍行郑义,令、式相乖,理宜改革。
  又《孝经》云“严父莫大于配天”,下文即云:“周公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则是明堂所祀,正在配天,而以为但祭星官,反违明义。又按《月令》:“孟春之月,祈谷于上帝。”《左传》亦云:“凡祀,启蛰而郊,郊而后耕。故郊祀后稷,以祈农事。”然则启蛰郊天,自以祈谷,谓为感帝之祭,事甚不经。今请宪章姬、孔,考取王、郑,四郊迎气,存太微五帝之祀;南郊明堂,废纬书六天之义。其方丘祭地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