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陈经国之要。琪因上疏曰:
臣闻王者富有兆民,深居九重,所重患者,百姓凋耗而不知,四海困穷而莫救,下情不得上达,群臣不敢指言。今陛下以水潦之灾,军食乏阙,焦劳罪己,迫切疚怀,避正殿以责躬,访多士而求理,则何思而不获,何议而不臧?止在改而行之,足以择其善者。
臣闻古人有言曰:谷者,人之司命也;地者,谷之所生也;人者,君之所理也。有其谷则国力备,定其地则人食足,察其人则徭役均,知此三者,为国之急务也。轩黄已前,不可详记。自尧湮洪水,禹作司空,于时辨九等之田,收什一之税,其时户一千三百余万,定垦地约九百二十万顷,最为太平之盛。及商革夏命,重立田制,每私田十亩,种公田一亩,水旱同之,亦什一之义也。洎乎周室,立井田之法,大约百里之国,提封万井,出车百乘,戎马四百匹。畿内兵车万乘,马四万匹,以田法论之,亦什一之制也。故当成、康之世,比尧、舜之朝,户口更增二十余万,非他术也,盖三代以前,皆量入以为出,计农以立军,虽逢水旱之灾,而有凶荒之备。
降及秦、汉,重税工商,急关市之征,倍舟车之算,人户既以减耗,古制犹以兼行,按此时户口,尚有千二百余万,垦田亦八百万顷。至乎三国并兴,两晋之后,则农夫少于军众,战马多于耕牛,供军须夺于农粮,秣马必侵于牛草,于是天下户口,只有二百四十余万。洎隋文之代,两汉比隆,及炀帝之年,又三分之一。
我唐太宗文皇帝,以四夷初定,百姓未丰,延访群臣,各陈所见,惟魏徵独劝文皇力行王道,由是轻徭薄赋,不夺农时,进贤良,悦忠直,天下粟价,斗直两钱。自贞观至于开元,将及一千九百万户,五千三百万口,垦田一千四百万顷,比之尧、舜,又极增加,是知救人瘼者,以重敛为病源;料兵食者,以惠农为军政。仲尼云:“百姓足,君孰与不足。”臣之此言,是魏徵所以劝文皇也,伏惟深留宸鉴。如以六军方阙,不可轻徭,两税之余,犹须重敛,则但不以折纳为事,一切以本色输官,又不以纽配为名,止以正耗加纳,犹应感悦,未至流亡。况今东作是时,羸牛将驾,数州之地,千里运粮,有此差徭,必妨春种,今秋若无粮草,保以赡军。
臣伏思汉文帝时,欲人务农,乃募人入粟,得拜爵及赎罪,景帝亦如之。后汉安帝时,水旱不足,三公奏请,富人入粟,得关内侯及公卿以下散官。本朝乾元中,亦曾如此。今陛下纵不欲入粟授官,愿明降制旨下诸道,合差百姓转仓之处,有能出力运官物到京师,五百石以上,白身授一初任州县官,有官者依资迁授,欠选者便与放选。千石以上至万石,不拘文武,明示赏酬。免令方春农人流散,斯亦救民转仓赡军之一术也。
庄宗深重之,寻命为国计使,垂为辅相,俄遇萧墙之难而止。
及明宗即位,豆卢革、韦说得罪,任圜陈奏,请命琪为相,为孔循、郑珏排沮,乃相崔协。琪时为御史大夫,安重诲于台门前专杀殿直马延。虽曾弹奏,而依违词旨,不敢正言其罪,以是托疾,三上章请老;朝旨不允,除授尚书左仆射。自是之后,尤为宰执所忌,凡有奏陈,靡不望风横沮。天成末,明宗自汴州还洛,琪为东都留司官班首,奏请至偃师奉迎。时琪奏中有“败契丹之凶党,破真定之逆贼”之言,诏曰:“契丹即为凶党,真定不是逆贼,李琪罚一月俸。”又尝秦敕撰《霍彦威神道碑》文。琪,梁之故相也,叙彦威仕梁历任,不言其伪。中书奏曰:“不分真伪,是混功名,望令改撰。”诏从之。多此类也。
琪虽博学多才,拙于遵养时晦,知时不可为,然犹多岐取进,动而见排,由己不能镇靖也。以太子太傅致仕。长兴中,卒于福善里第,时年六十。子贞,官至邑宰。琪以在内署时所为制诏,编为十卷,目曰《金门集》,大行于世。
萧顷,字子澄,京兆万年人。故相仿之孙,京兆尹廪之子。顷聪悟善属文,昭宗朝擢进士第,历度支巡官、太常博士、右补阙。时国步艰难,连帅倔强,率多奏请,欲立家庙于本镇,顷上章论奏,乃止。累迁吏部员外郎。先是,张浚自中书出为右仆射,梁祖判官高劭使梁祖廕求一子出身官,省寺皆称无例,浚曲为行之,指挥甚急,吏徒惶恐。顷判云:“仆射未集郎官,赴省上指挥公事,且非南宫旧仪。”浚闻之,惭悚致谢,顷由是知名,梁祖亦奖之。顷入梁,历给谏、御史中丞、礼部侍郎、知贡举,咸有能名。自吏部侍郎拜中书门下平章事,与李琪同辅梁室,事多矛盾。庄宗入汴,顷坐贬登州司户,量移濮州司马。数年,迁太子宾客。天成初,为礼部尚书、太常卿、太子少保致仕。卒时年六十九。辍朝一日,赠太子少师。
史臣曰:夫相辅之才,从古难得,盖文学政事,履行谋猷,不可缺一故也。如数君子者,皆互有所长,亦近代之良相也。如齐公之明节,李琪之文章,足以圭表搢绅,笙簧典诰,陟之廊庙,宜无愧焉!
列传十一
丁会,字道隐,寿州寿春人。父季。会幼放荡纵横,不治农产,恆随哀挽者学绋讴,尤嗜其声。既长,遇乱,合雄兒为盗,有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