挈城归河南都统刘玄佐,纳屠其家。时女七岁,母李怜其幼,请免死为婢,许之。女不肯,曰:“母兄绵不免,何赖而生?”母兄将被刑,遍拜四方。女问故,答曰:“神可祈也。”女曰:“我家以忠义诛,神尚何知而拜之!”问父在所,西向哭,再拜就死。德宗骇叹,诏太常谥曰愍。诸儒争为之诔。
彦昭从玄佐救宁陵,复汴州,累功授颍州刺史。朝廷录其忠,居州二十年不徙,卒赠陕州都督。
杨烈妇者,李侃妻也。建中末,李希烈陷汴,谋袭陈州。侃为项城令,希烈分兵数千略定诸县,侃以城小贼锐,欲逃去,妇曰:“寇至当守,力不足,则死焉。君而逃,尚谁守?”侃曰:“兵少财乏,若何?”妇曰:“县不守,则地贼地也,仓廪府库皆其积也,百姓皆其战士也於国家何有?请重赏募死士,尚可济。”侃乃召吏民入廷中曰:“令诚若主也,然满岁则去,非如吏民生此土也,坟墓存焉,宜相与死守,忍失身北面奉贼乎?”众泣,许诺。乃徇曰:“以瓦石击贼者,赏千钱;以刀矢杀贼者,万钱。”得数百人。侃率以乘城,妇身自衅以享众。报贼曰:“项城父老义不下贼,得吾城不足为威,宜亟去;徒失利,无益也。”贼大笑。侃中流矢,还家,妇责曰:“君不在,人谁肯固?死於外,犹愈於状也。”侃遽登城。会贼将中矢死,遂引去,县卒完。诏迁侃太平令。
先是万岁通天初,契丹寇平州,邹保英为刺史,城且陷,妻奚率家僮女丁乘城,不下贼,诏封诚节夫人。默啜攻飞狐,县令古玄应妻高能固守,虏引去,诏封徇忠县君。史思明之叛,卫州女子侯、滑州女子唐、青州女子王,相与歃血赴行营讨贼,滑濮节度使许叔冀表其忠,皆补果毅。虽敢决不忘於国,然不如杨烈妇慨慷知君臣大义云。
贾直言妻董。直言坐事,贬岭南,以妻少,乃诀曰:“生死不可期,吾去,可亟嫁,无须也。”董不答,引绳束发,封以帛,使直言署,曰:“非君手不解。”直言贬二十年乃还,署帛宛然。及汤沐,发堕无馀。
李孝女者,名妙法,瀛州博野人。安禄山乱,被劫徙它州。闻父亡,欲间道奔丧,一子不忍去,割一乳留以行。既至,父已葬,号踊请开父墓以视,宗族不许。复持刀刺心,乃为开。见棺,舌去尘,发治拭之。结庐墓左,手植松柏,有异鸟至。后,母病,或不食饮,女终日未尝视匕箸,及亡,刺血书於母臂而葬,庐墓终身。
李湍妻某氏。湍籍吴元济军,元和中,自拔归鸟重胤,妻为贼缚而脔食之,将死,犹号湍曰:“善事鸟仆射!”观者叹泣。重胤请以其事属史官,诏可。
董昌龄母杨,世居蔡。昌龄更事吴少阳,至元济时,为吴房令。母常密戒曰:“逆顺成败,儿可图之。”昌龄未决,徒郾城,杨复曰:“逆贼欺天,神所不福。当逆降,无以我累。儿为忠臣,吾死不慊。”会王师逼郾城,昌龄乃降。宪宗喜,即拜郾城令兼监察御史,昌龄谢曰:“母之训也,臣何能!”帝嗟叹。元济囚杨,欲杀者屡矣。蔡平而母在,陈许节度李逊表之,封北平郡太君。
王孝女,徐州人,字和子。元和中,父兄皆防秋屯泾州,叶蕃寇边,并战死。和子年十七,单身被发徒跣蓑裳抵泾屯,日丐贷,护二丧还,葬於乡,植松柏,翦发坏容,庐墓所。节度使王智兴白状,诏旌其门。
段居贞妻谢,字小娥,洪州豫章人。居贞本历阳侠少年,重气决,娶岁馀,与谢父同贾江湖上,并为盗所杀。小娥赴江流,伤脑折足,人救以免。转侧丐食至上元,梦父及夫告所杀主名,离析其文为十二言,持问内外姻,莫能晓。陇西李公佐隐占得其意,曰:“杀若父者必申兰,若天必申春,试以是求之。”小娥泣谢。诸申,乃名盗亡命者也。小娥诡服为男子,与佣保杂。物色岁馀,得兰於江州,春於独树浦。兰与春,从兄弟也。小娥托佣兰家,日以护信自效,兰〓倚之,虽包苴无不委。小娥见所盗段、谢服用故在,益知所梦不疑。出入二箕,伺其便。它日兰尽集群偷酾酒,兰与春醉,卧庐。小娥闭户,拔佩刀斩兰首,因大呼捕贼。乡人墙救,禽春,得赃千万,其党数十。小娥悉疏其人上之官,皆抵死,乃始自言状。刺史张锡嘉其烈,白观察使,使不为请。还豫章,人争聘之,不许。祝发事浮屠道,垢衣粝饭终身。
杨含妻萧,父历,为抚州长史,以官卒,母亦亡。萧年十六,与谓皆韶淑,毁貌,载二丧还乡里,贫不能给舟庸,次宣州战鸟山,舟子委柩去。萧结庐水滨,与婢穿圹纳棺成坟,莳松柏,朝夕临,有驯鸟、缟兔、菌芝之祥。长老等为立舍,岁时进粟缣。丧满不释蓑,人高其行。或请昏,女曰:“我弱不能北还,君诚为我致二柩葬故里,请事君子。”於是,含以高安尉罢归,聘之,且请如素。萧以亲未葬,许其载,辞其采。已葬,乃释服而归杨云。
韦雍妻萧。张弘靖镇幽州也,表雍在幕府。硃克融乱,雍被劫。萧闻难,与雍皆出,左右格之,不退。雍临刃,萧呼曰:“我苟生无益,愿今日死君前。”刑者断其臂,乃杀雍。萧意象晏然,观者哀叹。是夕死。大和中,杨志诚表其烈,诏赠兰陵县君。
雍字和叔,擢进士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