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一,农夫一人给百口,蚕妇一人供百身,竭力于下者,饥不得食,寒不得衣。边兵菜色,而将帅纵侈自养。中人十户不足以给一无功之卒,百卒不足奉一骄将。”六事皆当时极敝。蕴亦韦皋所引重,嫉其专制,感愤关说。然嗜酒多忤物,宰相置不用也。
沧景程权辟掌书记。既而权上四州版籍请吏,而军中习熟擅地,畏内属,挟权拒命,不得出。蕴陈君臣大谊,谕首将,人人释然,于是权得去。蕴迁礼部员外郎。刑部侍郎刘伯刍荐之于朝,出为邵州刺史。尝杖杀客陶玄之,投尸江中,籍其妻为倡,复坐赃,杖流儋州而卒。
蕴辩给,尝有姓崔者矜氏族,蕴折之曰:“崔杼弑齐君,林放问礼之本,优劣何如邪?”其人俯首不能对。
韦公肃,隋仪同观城公约七世孙。元和初为太常博士兼脩撰。宪宗将耕籍,诏公肃草具仪典,容家善之。太子少傅判太常卿事郑余庆庙有二祖妣,疑于祔祭,请诸有司。公肃议:“古诸侯一娶九女,故庙无二嫡。自秦以来有再娶,前娶后继,皆嫡也,两祔无嫌。晋骠骑大将军温峤继室三,疑并为夫人,以问太学博士陈舒,舒曰:‘妻虽先没,荣辱并从夫。礼祔于祖姑,祖姑有三,则各祔舅之所生。是皆夫人也。生以正礼,没不可贬。’于是遂用舒议。且嫡继于古有殊制,于今无异等,祔配之典,安得不同?卿士之寝祭二妻,庙享可异乎?古继以媵妾,今以嫡妻,不宜援一娶为比,使子孙荣享不逮也。或曰:‘《春秋》,鲁惠公元妃孟子卒,继室以声子,声子,孟侄娣也,不入惠庙。宋武公生仲子,归于鲁,生桓公而惠薨,立宫而奉之,不合于惠公,而别宫者何?追父志也。然其比奈何?’曰:晋南昌府君庙有荀、薛两氏,景帝庙有夏侯、羊两氏,唐家睿宗室则昭成、肃明二后,故太师颜真卿祖室有殷、柳两氏。二夫人并祔,故事则然。”诸儒不能异。
初,睿宗祥月,太常奏朔望弛朝,尚食进蔬具,止乐。余日御便殿,具供奉仗。中书、门下官得侍,它非奏事毋谒。前忌与晦三日、后三日,皆不听事。忌晦之明日,百官叩侧门通慰。后遂为常。及是,公肃上言:“《礼》,忌日不乐,而无忌月。唯晋穆帝将纳后,疑康帝忌月,下其议有司,于是荀纳、王洽等引忌时、忌岁讥破其言。今有司承前所禁,在二十五月限,有弛朝彻乐事。丧除则礼革,王者不以私怀逾礼节,故禫礼徙月乐,渐去其情也,不容追远,而立礼反重。今兹太常,虽郊庙,乐且停习,是谓反重以慢神也。有司悉禁中外作乐,是谓无故而彻也。愿依经谊,裁正其违。”有诏中书门下召礼官、学官议,咸曰宜如公肃所请。制可。以官寿卒。
许康佐,贞元中举进士、宏辞,连中之。家苦贫,母老,求为知院官,人讥其不择禄。及母丧已除,凡辟命皆不答,人乃知其为亲屈,由是有名。
迁侍御史。以中书舍人为翰林侍讲学士,与王起皆为文宗宠礼。帝读《春秋》至“阍弑吴子余祭”,问:“阍何人邪?”康佐以中官方强,不敢对,帝嘻笑罢。后观书蓬莱殿,召李训问之,对曰:“古阍寺,今宦人也。君不近刑臣,以为轻死之道,孔子书之以为戒。”帝曰:“朕迩刑臣多矣,得不虑哉!”训曰:“列圣知而不能远,恶而不能去,陛下念之,宗庙福也。”于是内谋翦除矣。康佐知帝指,因辞疾,罢为兵部侍郎。迁礼部尚书。卒,赠吏部,谥曰懿。
诸弟皆擢进士第,而尧佐最先进,又举宏辞,为太子校书郎。八年,康佐继之。尧佐位谏议大夫。
列传第一百二十六 文艺上
唐有天下三百年,文章无虑三变。高祖、太宗,大难始夷,沿江左余风,絺句绘章 ,揣合低卬,故王、杨为之伯。玄宗好经术,群臣稍厌雕彖,索理致,崇雅黜浮,气益雄浑,则燕、许擅其宗。是时,唐兴已百年,诸儒争自名家。大历、正元间,美才辈出,擩哜道真,涵泳圣涯,于是韩愈倡之,柳宗元、李翱、皇甫湜等和之,排逐百家,法度森严,抵轹晋、魏,上轧汉、周,唐之文完然为一王法,此其极也。若侍从酬奉则李峤、宋之问、沈佺期、王维,制册则常衮、杨炎、陆贽、权德舆、王仲舒、李德裕,言诗则杜甫、李白、元稹、白居易、刘禹锡,谲怪则李贺、杜牧、李商隐,皆卓然以所长为一世冠,其可尚已。
然尝言之,夫子之门以文学为下科,何哉?盖天之付与,于君子小人无常分,惟能者得之,故号一艺。自中智以还,恃以取败者有之,朋奸饰伪者有之,怨望讪国者有之。若君子则不然,自能以功业行实光明于时,亦不一于立言而垂不腐,有如不得试,固且阐绎优游,异不及排,怨不及诽,而不忘纳君于善,故可贵也。今但取以文自名者为《文艺篇》,若韦应物、沈亚之、阎防、祖咏、薛能、郑谷等,其类尚多,皆班班有文在人间,史家逸其行事,故弗得而述云。
袁朗,其先雍州长安人。父枢,仕陈为尚书左仆射。朗在陈为秘书郎,江总尤器之。后主闻其才,诏为《月赋》一篇,洒然无留思,后主曰:“谢庄不得独美于前矣。”复诏为《芝草》、《嘉莲》二颂,叹赏尤厚。累迁太子洗马、德教殿学士。陈亡入隋,历尚书仪曹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