飨其军,皆醉,执汉宏以见董昌。汉宏曰:“自古岂有不亡国邪?”昌使斩于市,叱刑者曰:“吾节度使,非庸人可杀。我尝梦持金杀我者,必钱镠也。”昌命镠斩之。
张雄,泗州涟水人。与里人冯弘鐸皆为武宁军偏将。弘鐸为吏辱,雄为辩数,并见疑于节度使时溥。二人惧祸,乃合兵三百度江,壁白下,取苏州据之。稍稍啸会,战舰千余,兵五万,乃自号“天成军”。
镇海节度使周宝之败,奔常州,闻高骈将徐约兵锐甚,诱之使击雄,与之苏州。雄匿众海中,使别将赵晖据上元,资以舟械。宝兵散,多降晖,众数万。雄即以上元为西州。负其才,欲治台城为府,旌旗衣服僭王者。
杨行密围扬州,毕师鐸厚赍宝币,啖雄连和。雄率军浮海屯东塘。是时扬州围久,皮囊革带食无余,军中杀人代粮,才千钱。闻雄至,间道挟珍走军,以银二斤易斗米,逮糠籺以差为直。雄军富过所欲,即不战去。晖数剽江道,雄击杀之,坑其众,自屯上元。大顺初,以上元为升州,诏授雄刺史。未几,卒。雄善驭众,人思之,为立庙。弘鐸代为刺史。
弘鐸善骑射,侃侃若儒者。行密已得淮南,弘鐸纳好。然倚兵舰完利,谋取润州,遣客尚公乃进说行密,行密不从。客曰:“公不见听,未知胜几楼船?”时行密大将田頵在宣州,阴图弘鐸,募工治舰。工曰:“上元为舟,市木远方,坚緻可胜数十岁。”頵曰:“我为舟于一用,不计其久,取木于境可也。”弘鐸介宣、扬间,不自安,而州数有怪。天复二年,大风发屋,巨木飞舞,州人骇曰:“州且易主。”大将冯晖等劝弘鐸悉军南向,声言讨钟传,实袭頵。行密知之,遣客说止,不听。頵逆击于曷山,弘鐸大败,收残士欲入海。行密惧复振,遣人迎犒东塘,好谓曰:“兵有胜负,今众尚强,乃自弃于海,奈何?吾府虽隘,尚可以居。若欲扬州,我且让公。”弘鐸举军尽哭。行密挐飞舻,不持兵入其军,执弘鐸手尉勉,遂以归,表为淮南节度副使。见尚公乃曰:“颇忆为冯公求润州否?何多尚邪?”谢曰:“臣为君,恨其未遂。”行密笑曰:“吾得君,尚何忧?”
徐约者,曹州人。已得苏州,有诏授刺史。钱镠遣弟銶攻之,约驱民墨镵其耏曰:“愿战南都。”从事或曰:“都者,国称,杭终有国乎?”约后浸窘,与其下哭而别,入海死。镠使沈粲守苏州。约众降润州阮结,结不能定。镠以成及讨之,尽歼其众。
王潮,字信臣,光州固始人。五代祖晔为固始令,民爱其仁,留之,因家焉。世以赀显。僖宗入蜀,盗兴江、淮,寿春亡命王绪、刘行全合群盗据寿州。未几,众万余,自称将军,复取光州,劫豪杰置军中,潮自县史署军正,主禀庾,士推其信。绪提二州籍附秦宗权。它日,赋不如期,宗权切责,绪惧,与行全拔众南走,略浔阳、赣水,取汀州,自称刺史,入漳州,皆不能有也。初以粮少,故兼道驰,约军中曰:“以老孺从者斩!”潮与弟审邽、审知奉母以行,绪切责潮曰:“吾闻军行有法,无不法之军。”对曰:“人皆有母,不闻有无母之人。”绪怒,欲斩其母,三子同辞曰:“事母犹事将军也,杀其母焉用其子?”绪赦之。会毋死,不敢哭,夜殡道左。
时望气者言军中当有暴兴者,绪潜视魁梧雄才,皆以事诛之,众惧。次南安,潮语行全曰:“子美须眉,才绝众,吾不知子死所。”而行全怪寤,亦不自安,与左右数十人伏丛翳,狙缚绪以徇。众呼万岁,推行全为将军,辞曰:“我不及潮,请以为主。”潮苦让不克,乃除地剚剑祝曰:“拜而剑三动者,我以为主。”至审知,剑跃于地,众以为神,皆拜之。审知让潮,自为副。绪叹曰:“我不能杀是子,非天乎!”潮令于军曰:“天子蒙难,今当出交、广,入巴、蜀,以干王室。”于是悉师将行,会泉州刺史廖彦若贪暴,闻潮治军有法,故州人奉牛酒迎潮。乃围城,岁余克之,杀彦若,遂有其地。
初,黄巢将窃有福州,王师不能下,建人陈岩率众拔之,又逐观察使郑镒,自领州,诏即授刺史。久之,岩卒,其婿范晖拥兵自称留后。岩旧将多归潮,言晖可取,潮乃遣从弟彦复将兵,审知监之,攻福州。审知乘白马履行阵,望者披靡,号“白马将军”。晖守弥年不下,潮令曰:“兵尽益兵,将尽益将,兵将尽,则吾至矣。”于是彦复急攻,晖亡入海,追斩之。建、汀二州皆举籍听命,潮乃尽有五州地。
昭宗假潮福建等州围练使,俄迁观察使。乃作四门义学,还流亡,定赋敛,遣吏劝农,人皆安之。乾宁中,宠福州为威武军,即拜潮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卒,赠司空。
潮病,以审知权节度,让审邽,不许。诏审知检校刑部尚书、节度观察留后。厚事硃全忠,全忠荐为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帝在凤翔,赐审知硃诏,自三品皆得承制除授。天祐初,进琅邪郡王。
审邽,字次都。为泉州刺史,检校司徒。喜儒术,通《书》、《春秋》。善吏治,流民还者假牛犁,兴完庐舍。中原乱,公卿多来依之,振赋以财,如杨承休、郑璘、韩偓、归传懿、杨赞图、郑戬等赖以免祸,审邽遣子延彬作招贤院以礼之。 <